第1115章 官場氣派

曹颙先收到的邸報,次日又收到曹頌家信。

對於曹頌外放之事,因早有準備,倒是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年前就離京。如此一來,時間就太匆忙了些,也不知曹頌預備得怎麽樣。

雖說堂弟已經年過三十,他是曹颙看到的,當子侄養大的,自是格外惦記些。

他算了算路程,京城到江寧的路,雖路過直隸,可走的是霸州、文安那邊,並不途徑保定府。

兄弟之間,想要見上一面,怕是來不及。

武官差事雖不比地方文官那麽繁瑣,可江寧是重鎮,江寧總兵所轄官兵超過一萬五千人,差事並不清閑。

曹頌雖在西北軍中當過差,可只是奉旨在中軍帳,並沒有管理過軍中事務,曹颙不放心也是有的。

剛好月底,十五那日沒有輪班參見新上司的直隸文武官員,相繼抵達河間府。其中,馬蘭口總兵範時繹是李語夫婿的親叔叔,同曹家也算是有親。

聽說他到總督府遞拜帖,曹颙便請他入官邸說話。

範時繹四十來歲,國字臉,身材略顯富態,穿著武師補服,帶了幾分英武之氣。

兩人早年在京中也見過,只是不太相熟。

不過熬到這個品級,都是官場上歷練過的,不會冷了場。

見曹颙不避諱李家,還使人叫來李誠相見,範時繹也是聞弦知雅意,少了對面上官的拘謹,多了幾分姻親故舊的熟絡。還專程提及自己的侄兒,如今已經外放山東任知州,雲雲。

曹颙心裏算了算,範家三代入仕者數十人,這才是真是的世家大族。自文成公後,範家子孫不入閣,不涉及儲位之爭,平平安安歷經五朝。

曹颙看著範時繹,若有所思。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著曹家當如何發展。無權難安,有權亦難安。現下看來,效仿範家,行中庸之道,似乎更容易安穩百年。

範時繹見曹颙沒有聲音,也漸漸止了話,心中猶疑不定。

曹颙已經醒過神來,將範家的事撂在一邊,問起馬蘭口增八旗兵之事。馬蘭口原由八旗兵六十人,缺員四十人。

保定府原有正紅、鑲紅旗兵四百零一人,缺員九十九名。直隸其他各處八旗兵,也缺員眼中。

曹颙到了直隸後,便擬了折子,請旨填補直隸八旗兵的不足,皇上已經允了。

這些八旗兵,都在曹颙治下。

曹颙現下請旨,也不過是給眾人看。

直隸總督治下的八旗兵不多,只有千余人,其他都是綠營。所以,才好拿這些人探探底。也是給直隸的各位提督、總兵提個醒,要整頓直隸軍務了,大家都悠著點。

不是曹颙多事,而是十三阿哥來信,言及皇上暫時沒有派人下來的意思,可會在明年端午前後使人來巡查直隸軍務。

那意思,這半年之間,曹颙就要自己做主練兵,還得拿出點成績來讓皇上掌眼。

要有一個月就過年,年前匆忙,是動不得了,年後也不過五個月,時間不等人。

曹颙與蔣堅、宋厚商議後,便遞了八旗補丁的折子。

都是給皇上當差,以辦好差事為主,沒得與全省武官為敵,給自己樹敵的道理。既已經在前面提了醒,再有不給臉的,曹颙也就不用客氣。

聽曹颙問起軍務,範時繹頓了一下,道:“畢竟是從京城八旗往外抽調,兵部那邊的手續怕是繁瑣些,按照常例看,明年正月能補足,就不容易。”

曹颙聞言,不由皺眉。

直隸幾處八旗缺額,總數也不到三百人,哪裏就那麽費勁?

還不是因中間隔著個新年,旗丁不願出京,兵部也要拖一拖,等曹颙這個總督的反應。要是這麽便宜就給辦妥當,還用什麽卡曹颙的油水。

想到往後,要源源不斷地往京中“孝敬”銀子,曹颙的臉就黑了黑。

隨即想到前些日子收到的東西,他才平和下來。也罷,只當是倒手,只要別讓自己貼銀子就行。在京中時還不覺得,下到地方才曉得,那些總督巡撫為何大把地往京城散銀子。

“正月就正月,八旗兵補足,而後就是綠營。”曹颙點頭說道。

範時繹聞言,腮幫子的肉抖了抖,像是要說什麽,最終卻沒開口。

曹颙正要借他的口,將自己的意思傳出去,即便他沒問,也接著說道:“直隸綠營疲憊,皇上很是不滿,讓本督下來,也是為直隸軍務。瞧著皇上的意思,是要大刀闊斧,怕是明年就要有一番變故。”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不容範時繹再裝糊塗。他站起身來,一邊像京城的方向抱抱拳,一邊道:“既是皇上有旨,下官自是為督帥憲令是從!”

見他知趣,曹颙很是滿意。

後頭還有不少官員等著召見,曹颙便端茶送客……

……

總督府,大門外,西側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