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迷糊”

曹穎臉色蒼白,直覺得心亂如麻。

她實在想不到,為何丈夫要花費那麽多銀子置外宅。要是她是不能容人的,還罷了;家裏數房妾室通房,她何曾露過嫉妒。

“那邊住著……是什麽樣的人?”曹穎喃喃問道。

“還能什麽人?煙花粉頭罷了。好人家的姑娘,誰會無媒無聘與人做外宅?”曹頤回道。

“三妹妹……”曹穎拉住曹頤的手,眼淚終是止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曹頤見了,心裏嘆了口氣,道:“曉得大姐姐是賢惠人,但是賢惠也不能落得個被人欺負的下場。你這般為他打算,嫁妝都要當光了,還為他辯白,半句委屈話都沒說過。他何德何能,能受這樣福分?要是他待大姐姐好還罷了,夫妻齊心,其利斷金,日子總有個盼頭。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將大姐姐置於何處?”

聽了曹頤這番話,曹穎眼淚掉得更甚。

曹頤見狀,止住話音,拿出帕子,為曹穎拭淚。

曹穎擦了淚,擡起頭來,帶著幾分哀求,道:“三妹妹,我該如何……你姐夫……他脾氣不太好……”

曹頤聞言,想起一個傳言,面色一寒,道:“他對大姐姐動手了……”

曹穎雙手遮住臉,倒在炕上,嚎啕大哭,似要將出嫁這十幾年的委屈都要哭出來。

說起來,她打小同曹佳氏在一處的時候最多,對曹頤這個大伯名義上的“養女”往來不多。即便後來,曉得她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沒有刻意親近。

或許是骨肉至親的緣故,或許是曹佳氏貴為郡王嫡福晉,尊卑有別,間隔了姊妹之情。

這個原想爛在心裏的秘密,曹穎沒有對曹佳氏說,現下反而忍不住對曹頤說起。

曹頤這邊,想著孫玨向來對曹頤的囂張,不知動手了幾回,直氣得渾身發抖。

“他算什麽東西,當著大姐姐嫁妝過日子,還有臉向大姐姐動手?早年老太太同意做親,將大姐姐許給他,不過是念在他姓‘孫’,是老太太的侄孫。且不說老爺在江南時對他家的照拂,就是大姐姐這般人才,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擱在誰家,誰不敬重幾分?這是欺曹家無人麽?”曹頤站起身來,只覺得胸口滿是濁氣,讓人心裏不暢快。

她還記得清楚,孫玨剛上京時,塞什圖還沒有襲爵。

幾個連襟在曹府相遇時,孫玨對訥爾蘇甚是巴結,待塞什圖就不客氣。曹頤原不知道,後來無意聽小廝抱怨才曉得此事。

等到塞什圖襲爵,孫玨就換了臉色,可見是個勢利小人。

曹穎見妹妹越說越怒,心裏不放心,止住哭聲,坐起身來,哽咽著說道:“都是我的不是,不該同三妹妹說這些,倒是引得三妹妹著惱。不是我有心瞞著,只是畢竟是出嫁的女兒,不願因這些事讓娘家人跟著操心。”

曹頤不單單為曹穎受委屈惱,還想起自家當年舊事。

當年的自己,同曹穎有是什麽區別,也是一心想要息事寧人。要不是兄弟千裏迢迢地回京,為自己做主,自己怕也要哀哀切切地過日子,哪裏能直起腰板做人。

“大姐姐糊塗,就算大姐姐出了門子,就不是曹家女兒?大姐姐委屈自己過日子,還不是讓人覺得曹家好欺?別說是孫家,就是二姐姐在郡王府,王爺也不敢使姐姐受委屈!早先老爺在世時,是看老爺的面子;如今老爺雖過身了,還有哥哥在。若說親戚之間,說比權勢有點仗勢欺人,那就比人多。孫家在京,不過幾房遠支族人,大姐姐的妹子、兄弟,卻是有都在京城,拉出哪個不能給大姐姐撐撐腰?”曹頤苦口婆心地說道。

曹穎這邊聽了,想著丈夫提及自己娘家時又羨又妒的情形,曉得妹子說得在理。

她沉默半響,方低聲道:“三妹妹,那……那我當如何行事……”

曹頤勸了半日,見她還是畏畏縮縮的模樣,實在無語。這時,她倒是盼著這個姐姐,能繼承幾分兆佳氏的跋扈,省得再這樣受委屈。

“大姐姐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只要不讓自己個兒受委屈就行。左右有兄妹這些人做大姐姐的靠山,大姐姐有什麽可擔心的?說句不受聽的話,外甥今年十三了,靠著他那個不著調的父親,還不如靠他幾個舅舅、姨父提點照看前程好。大姐姐時時記得這點,也就有了底氣了。”曹頤耐心勸道。

提及兒子,曹穎如同有了主心骨,坐在炕邊,使勁點了點頭,道:“妹妹,我曉得了。”

曹頤已經拉了她的手,道:“大姐姐怎麽行事,妹妹不啰嗦,但請大姐姐記得一點,倘若再受委屈,一定要同妹妹說。要不然,我就直接告到二太太跟前,看二太太能不能饒了他?”

曹穎聞言,苦笑道:“真要是母親曉得,怕是先要饒不了我。原本她就嫌我嫁的不好,不比二妹妹、三妹妹體面。要是曉得我在婆家受氣,丟了她的顏面,還不知要怎麽鬧。我也不是木頭人,這些年受了委屈,回娘家的時候,話到嘴邊也想要說兩句,每每都被她的抱怨給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