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合計

曹家上下,正為曹項中探花之事歡喜不已;乾清宮的康熙,終於收到西北邊疆侍衛的親筆奏報。

西藏已失的消息,終於得以確實。

除了準格爾,還有青海厄魯特蒙古牽扯到裏面。是厄魯特人叛歸準格爾,打開西藏的門戶,使得拉藏漢敗亡,讓準格爾人占了西藏。

想著朝廷這些年對蒙古人的恩惠,康熙心中怒氣橫生,咬牙道:“真是喂不飽的餓狼!”

他是已經走向老邁,早已沒有開疆辟土的魄力,但是也承受不住失地之辱。

又能如何?去年十一月間發生的事,過了半年才送到禦前,這就是高原之險,萬裏之遙。

之所以默許拉藏汗在西藏的自立,也是因為朝廷鞭長莫及的緣故。

不過,能容忍拉藏汗,卻無法容忍策妄阿喇布坦。

拉藏汗是厄魯特人,雖統治西藏,但是與青海諸台吉關系並不好。雖是同祖先的後裔,但是為了爭奪汗位與草場,各個部落之間,都是洗不去的血海深仇。

朝廷這邊制約不了拉藏汗,卻能示恩青海諸台吉,將拉藏汗的勢力禁錮在西藏;又支持拉藏汗,用來牽制拉藏汗。

準格爾卻是狼子野心,始終不受朝廷教化。而且他們還假托“護教”的名義,拉攏青海台吉,蠱惑西藏僧俗眾人。

若是準格爾站穩了西藏,那整個西北都不穩。等到策妄阿喇布坦能與朝廷分兵對抗之際,漠南、漠北蒙古諸王還會聽從朝廷號令麽?

不管地處何在,他們都是蒙古人,都是黃金家族的子孫。

如同防備人口眾多的漢人一樣,康熙也深深防範著蒙古人。

康熙闔上折子,擡頭道:“使人傳十六阿哥。”

魏珠躬身應了一聲,出了屋子,招招手,喚常青上前,吩咐了幾句。

十六阿哥脾氣好,賞賜向來又大方,這是個好差事。常青恭恭敬敬謝過幹爺爺,往阿哥所請人去了。

魏珠瞥了眼立在另一側的曾全,道:“使人禦膳房說一聲,這幾日天氣燥熱,皇上主子減了胃口,晚上膳食添幾道清淡的。”

曾全低眉順眼地應了,往禦膳房傳話。

魏珠看著他的背影,挑了挑嘴角。這是誰的人?

二月裏的那場風波,涉及得禦前宮人與內侍全都杖斃,只有這個禦前常露面的,因到王嬪娘娘處送禦賜的貢品,避開一劫。

外人看來,說不得要羨慕曾全運氣好。

魏珠在宮裏將近二十年,見過了“運氣”,“好運”與“黴運”這宮裏還少麽?

只是這“運氣”是天注定,還是人照拂,可就不一定。

魏珠冷哼了一聲,手裏摩挲著塊羊脂白玉,收回視線。不管是誰的耳朵,誰的沿線,都與他沒關系。只要曉得輕重,知道分寸,別惦記不該惦記就行。

魏珠直了直腰身,他還不到三十,可還沒想過要“養老”。

日頭正足,魏珠站在廊下,只覺得日頭暖洋洋的,照的人熨貼。曹額駙的兄弟做了探花,看來也得預備一份禮。既不落人口舌,又能表示表示心意才好。

魏珠曉得自己個兒身份,不過是“狐假虎威”中的那個“狐”,離了皇上什麽都不是。所以,皇上的避諱是萬萬犯不得。這宮裏,想要將他拉下來的,大有人在。

想得正出神,就見常青引著十六阿哥過來。從乾清宮到阿哥所不算近,看來是在路上遇到的,要不然不能這麽快。

魏珠見了,忙上前幾步,要給十六阿哥請安。

十六阿哥一把托起,不受他的禮,看了宮殿一眼,笑著說道:“剛好又請示皇阿瑪出巡之事兒,不想正趕上皇阿瑪傳召。”說到這裏,有些問問皇父身體如何,但是見眼前還有其他內侍,有所避諱,就撂下魏珠的胳膊,道:“魏總管,幫本阿哥請見吧。”

魏珠應聲進了屋子,隨後出來引十六阿哥陛見。

十六阿哥是人精,進了屋子,就察覺出氣氛不對,畢恭畢敬低行了跪拜之禮,暗暗存了十二阿哥小心。

二月間的事兒,皇父沒有直接說什麽,但是這兩個月都對他帶搭不理的。十六阿哥心中暗恨,卻也無法。曉得這個時候不能往前湊,要不然誰曉得皇父會琢磨點兒什麽出來。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做了兩個月乖兒子。對於內務府的差事,也是盡十二分的小心,落在外人眼中,已經不是過去風流倜儻的十六阿哥,而是個膽小怕事的。

在宮裏做人,不能太好強。

十六阿哥心裏想著,面上越發恭敬小心。

康熙見他如此,不由皺眉,冷哼一聲,道:“這是受了委屈,長了記性?堂堂地皇子阿哥,唯唯諾諾的,成何體統?誰逼你糊裏糊塗地送死,誰不放過你?”

十六阿哥只覺得腦袋裏的“嗡”地一聲,這裏面說的都是一個半月前他與四阿哥的對話。雖不能說是密室之談,但是他也曉得宮裏處處都是耳朵,打發了趙豐在門口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