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拆墻

尋找接替錢陳群之人,曹颙一時也沒有合適人選,就請父親拿主意。他原以為父親向來重視孫兒們的學業,定會再尋個名儒,沒想到這次尋的卻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老舉人。

曹颙不解,曹寅說了原由。

原來,這錢陳群雖已辭館,但還要留下幾分余地。若是他這科名落孫山,還可以到請回曹家再教幾年。

錢陳群的學問,曹寅是曉得的,即便如此,也不能篤定他定能榜上有名,可見這會試真是獨木橋。能夠考上舉人資格的,哪個不是熟讀四書五經,到了會試這裏,二十取一。

聽到這個,曹颙倒是有些擔心曹項。

曹寅聞言,搖搖頭,道:“無妨,八旗雖與漢人一通參加會試,但是取中的比例多些。就算一科未取,下科也差不多了。”

說起科舉取士,曹颙想起一事。按照規矩,這六科掌印給事中,同翰林院與禦史一樣,都是要進士出身,才能任職。

曹颙從內務府總管到六科給事中,卻是有些不合規矩。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康熙乾綱獨斷慣了,也沒有人敢質疑天子的用人方式。更不要說曹颙並不是“幸進”,而是貶職到掌印給事中位上。

官場上那句老話,“非進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內閣”也只是老話,不是還有“賜進士出身”這樣的恩典麽?

月末,送走了錢陳群。

除了該奉上的館修,曹颙還使人專門去京城的書店中,買了不少“四書五經”集注之類的書,送給錢陳群。這些書多是名家所出,價格昂貴,既能代表心意,又少了銅臭味。

錢陳群雖沒有怎麽表達謝意,但是望向曹颙的眼神已經不同。若不是曹颙比他年紀還小,他就要奉曹颙為伯樂。

曹颙這邊態度親近,心裏曉得,這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

轉眼,到了十月初一。

聖駕不在京,在大朝會也免了。戶部卻來了個熟人,那就是曹颙的昔日同僚王景曾。今年他可是流年大吉。二月裏打從三品的太仆寺卿任上升為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眼下又升為正二品戶部右侍郎。

在戶部本堂見到曹颙時,王景曾看著溫煦,但是望向曹颙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要知道,在太仆寺衙門時,兩人雖平級,卻是以曹颙為掌印堂官,如今真是時過境遷。

曹颙見狀,心裏有些不舒坦,卻不是為自己個兒。

這個王景曾有幾斤幾兩,兩人共事時曹颙已經清楚。不過是借光家族的光,出自相府,官宦世家,幾輩子聯姻下來,這官場的門路通達,又是進士出身,就算什麽政績沒有,每次考評都是“卓異”,這官升得當然快了。

可憐唐執玉,才是真能臣,卻是因為出自寒門,這幾年功績不少,卻仍在太仆寺少卿位上。

在外人眼中,怕自己跟那個王景曾一樣,都是借光上來的。

到了十月,京城這邊關於西北的消息越來越多。好像是西北兵力不足,要從八旗裏增兵,沒一佐領內抽三丁,年底前趕赴西北。

現下滿、蒙、漢八旗佐領數四百出頭,這樣算來,抽出的八旗兵,也沒有多少,不過一千五、六百人。不過,引起曹颙關注的,是三丁中,一人為鳥槍兵。

鳥槍,曹颙小時候惦記許久,進京後尋了機會就看過了,大失所望。

兩米多長,幾十斤重,上彈丸需要時間間隔。用於守城與陸戰還好,用於追擊與騎射很是不方便。

不知道歐洲的火器發展到什麽地步,曹颙上輩子平素愛看的也都是自然、地理、遊記什麽的,對於戰爭史、兵器史真是只是皮毛。

但是他也不擔心,因為據他所知,這西藏雖被準格爾占了,但是總有收復的一日。等到西邊再亂時,已經是乾隆年間。

他如往日一樣,八旗子弟卻有不少沸騰的。

連曹頌每每說起西北軍事,都兩眼發亮,躍躍欲試。去河南府一趟,殺了幾個人,使得他的氣質帶了幾分兇悍。

不過這些,他卻不愛提。按照他說的,沒什麽意思,只有征戰邊疆,追敵與國門之外,才是真英雄。

曹颙聞言,只是一笑了之。

不管什麽時候,戰爭都來的都是傷痛,無關勝負。尤其是在冷兵器的今日,戰爭就是比拼財力與人命罷了。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十六阿哥過來尋曹颙的時候,提起京城的備戰氣氛,也是嘆息不已,絲毫沒有欣喜。與曹颙不同的是,他將銀錢掛在嘴上,每次望著曹颙的眼神,都是熱辣辣的,讓曹颙覺得寒毛聳立。

不是每個人都有曹颙這般淡定,這日曹颙休沐,永慶過來說話,說的就是這西北戰事。

他已經出了孝期,還沒有補缺,看來就是惦記西北戰事。

曹颙想到即將顯赫的“大將軍王”,與睚眥必報、多疑的四阿哥,只覺得頭疼。因十四福晉的關系,永慶只要跟著出征,自然而然就要列到十四阿哥嫡系中的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