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駭猴(第3/4頁)

好好的,結什麽黨。若是父親能順利登上皇位,作為實際上的次子,跟在兄長後邊的小跟班弘晉,最少也是個王爵。

雖說如今春光明媚,弘晉的心情只覺得沉重。同羽翼已豐的各位年長皇叔比起來,他們兄弟兩個,到底有幾分勝算。

正在胡思亂想中,就聽到侍衛驚呼一聲:“三爺!”

弘晉沒等省過神來,身下座騎已經是嘶叫著狂奔起來。弘晉見狀,使勁扽著韁繩,想讓驚馬停下來。

就聽“啪”的一聲,韁繩竟然斷裂開來。因用力過大的緣故,弘晉攥著半截韁繩,身子外後倒去。

若是摔到地上,指定要傷筋動骨;但是像他這樣被馬蹬卡出靴子,跳不得馬,也是格外悲慘……

一瞬間,他的腦子像是清明起來,想起方才在暢春園時兄弟兩個相見的情形。

“三弟,別惱,這個仇,總要報回來。”哥哥拍著他的肩膀道。

因還有幾日,就是他嫡子永敬百日。哥哥說:“這是我的嫡親侄兒,若是哥哥有登上大位那日,定給侄兒一個親王帽子。”

當時,弘晉心裏還覺得哥哥糊塗,永敬是嫡長子,要繼承自己爵位的。要是再想加封,要加到自己的庶子身上,或者等以後有了嫡次子。

親王帽子,永敬……

……

暢春園,清溪書屋。

康熙盤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滿是折子。弘皙奉命前來,侍立在一旁,為祖父研墨。

眼前這個豆青釉硯台看著並不華麗,但是上面刻著龍紋。弘皙再看手中的朱砂禦墨,也是帝王專用之物。

現下,自己距離那個位置,似乎只有一步之遙,又似乎隔著千山萬水。

朱砂研開,那血紅的顏色,刺得弘皙眼暈。想到弘晉,他只覺得鉆心的疼。誰說天家無手足?對於打小就做他跟屁蟲的弘晉,他是真當成弟弟待的。

那句登大位後,封永敬為親王的話,也是他的真心話。

他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只覺得身上發冷。

康熙看了幾個折子,擡頭看了孫兒一眼,見他臉色有些發白,撂下毛筆道:“臉色這麽難看,是身子不舒坦?”

弘皙曉得在祖父面前,不好遮掩,隨口道:“昨日在校場跟著十六叔、十七叔射了會兒箭,出汗後脫了外頭衣裳,像是有些著涼了。”

射箭之事是實話,果然康熙聽了,並不生疑,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就早點傳太醫,不要耽擱了。”

弘皙應了一聲,從清溪書屋出來。

不曉得哪裏來了一陣風,弘皙真覺得身上發寒,打了個哆嗦,擡頭望了望天。

這時,就見他的貼身太監青白著臉,疾步過來,哽咽著稟道:“爺,三爺……三爺薨了……”

弘皙看著眼前人,只覺得天旋地轉……

三月十二日,皇孫弘晉墜馬,當場斃命。

弘晉墜馬的地界,就在海澱,距離官道不遠,所以驚馬之時,就有幾個到暢春園陛見回來的官員目擊。

因此,消息當日就傳揚開來。

曹寅父子是當晚知曉這個消息的,父子兩個的神色都有些沉重。火燒老君觀只是想報復下弘皙,以作警示,讓他曉得輕重,別將心思放在對付曹家身上。

人生哪裏有那麽多意外?墜馬這個把戲,這些年聽得、見的還曾少了。就是曹颙,還曾親身經歷過。

雖說是皇孫阿哥身份尊貴,但是宮裏的規矩,小阿哥五、六歲就要學文習武。對一個騎了十多年馬的人來說,在侍衛環衛的情況下“驚馬”,這不是怪事是什麽?

宮裏的馬,同外頭的馬不一樣。在調教的時候,是用了鳴鑼的。拿著銅鑼在馬耳朵邊使勁敲都驚不了,怎麽平白無故就“驚”了?

曹寅父子更多的是“心驚”。

“沒想到他竟有這番魄力,自斷臂膀。”曹寅嘆道:“往後,颙兒還是多留心些,為父小瞧他了。”

他們父子是曉得火燒老君觀內情的,自不會像別人那樣,以後是哪個王府的嫌疑。除了弘皙,還能有誰。

老君觀的事兒,死了幾十條人命,能不能完全瞞下來,只是五五之數。

死了個弘晉,卻是只顯得他們兄弟兩個處處受“欺淩”。就算宮外有些小勢力,同皇叔們的“狠辣”也不是一個档次。

好一番苦肉計,既擺脫了嫌疑,又將一頂骨肉相殘的帽子送出去,使得眾位皇子都擔了幹系。

曹颙想明白這點,有些恍然。

想當年,他在上書房做伴讀時,弘晉也在。

就算是皇子皇孫,也是肉體之軀,抵抗不了生老病死。年前的八阿哥,現下的弘晉,都如是。

……

葵院,院子裏。

天佑背著小手,看著角落裏的花圃。紫晶在一旁,已經使小丫鬟松了土。她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挑出來半小碗粒大仁鼓的葵花籽做種子,想著今兒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