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驚聞

曹颙生日過後沒幾日,熱河就有旨意下來,讓他留在京城這邊辦事。

總算是不用再折騰,曹颙也松了口氣。

一個端午下來,“九子粽”就讓稻香村賺得不行。新開業的四處鋪面,也借著賣粽子的光,打開銷路,被百姓熟知。

曹家的庫房裏,已經多了十幾萬兩銀子。

府裏難得有這些現銀,曹颙與初瑜看見時,也是驚嘆韓江氏賺錢的本事。不過三、兩年功夫,稻香村不僅早就收回了本,而且收益頗豐。

同憐秋姊妹那邊商議過後,榕院那份紅利曹颙就叫人就在昌平買了莊子。魏黑那邊,也是大頭買了地,剩下的有一部分,使人送到河南給魏白,算是為父母置辦墳塋地的銀子。

曹颙這邊,又開始每天辰正(早上八點)到衙門,申初(下午三點)從衙門回來的日子。

聖駕不在宮裏,本就清閑。加上本堂還有個剛升上來的署內務府總管董殿邦,曹颙就越發自在了。

偶爾宮裏有個大事小情的,聖駕不在京的日子,也輪不到內務府這邊插手,多是由宗人府諸王料理。

如今,京裏最熱門的話題,就是戶部尚書趙申喬之子,原太原知府趙鳳詔的貪墨案。

山西巡撫蘇克濟正奉了聖命,追繳趙鳳詔貪贓之物品。

早在三月裏,關於趙鳳詔的貪墨案,就有了定論。他的罪名,是“巧立稅規、勒索銀兩”,按照大清律,犯的是“枉法受贓”之罪,應除以絞刑。

但是趙鳳詔作為六部大臣之子,受恩深重,所以應該從重,九卿議了斬立決,其所受贓銀十七萬四千六百余兩,照數追取入官。

因其所受賄贓銀過多,追比需要時日,隨後他就被收押在山西巡撫衙門監獄裏。期間,由刑部官員過去審訊,追討贓銀與其他受賄物品。

三、四個月過去,關於那十幾萬兩銀子,現下又開始打起了嘴仗。

蘇克濟這邊的說辭,是不曾聽說有糊塗的地方,追回的物品,都交給地方官員;尚未追回的,仍在追還。

刑部衙門這邊,則是另一番說辭。他們的意思,是地方官員之前就追繳過這筆銀子,並沒有全部入賬。

那賬目的十七萬兩,與實際的追得數相差甚遠。

口角打起來,蘇克濟這邊又反咬一口,上了折子,說明部員下去追趙鳳詔貪汙之項時,是關上門,令人回避後才訊問的。蘇克濟這邊聽說的,沒有什麽糊塗的地方。

有句老話,叫朝裏有人好做官。

就算為督撫大員,這到了京城以後,六部裏面的冰敬、炭敬也是一份不敢拉的。

蘇克濟敢挺了腰子,跟刑部打口水官司,可見其聖眷在身,有恃無恐。

熱鬧是別人的熱鬧,曹颙本沒放在心上,但是訥爾蘇的一席話,卻聽得他心中駭然。

說實在話,這滿朝上下,有幾個官員不貪墨的。只是京官在天子腳下,不敢太放肆,日子清苦了些。外放的那些,是變了法地刮地皮。

不刮地皮,就沒有辦法孝敬上頭,這官就做不下去。

馬俊與顧訥兩個都選擇回京,除了有家裏的緣故外,就是因為也適應不了地方官場腐朽的官場風氣。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絕不是空話。

曹颙沒有見過趙鳳詔,無法探知其為人,但是平素裏看著戶部尚書趙申喬,卻是有清官的模樣。穿著的官服,都是五分舊的,七十來歲了,出入衙門,也只是騎馬,並不坐轎。

過謙即詐。

許是趙鳳詔貪墨的名聲太盛,使得曹颙連帶著對趙申喬這個“清廉之楷模”也帶了幾分偏見,以為他是言行不一之人。

父子兩個,一個樹牌坊,一個撈銀子,裏子面子都有了。

真相是什麽呢?

“西北的戰事拖著,國庫又空糜,皇上急了。”訥爾蘇跟曹颙說了近日所聞的秘辛後,嘆了口氣,說道。

曹颙這邊,已經是瞪大了眼睛:“姐夫,這蘇克濟彈劾趙鳳詔,真是皇上授意的?”

訥爾蘇挑了挑眉毛,道:“不是這樣,蘇克濟吃飽了撐的,就敢彈劾京堂之子?要曉得,這樣一來,他得罪的不僅僅是趙申喬。督撫得罪京堂,這本身就是官場忌諱。更不要說,趙申喬在漢官中德高望重,姻親故舊不少有身份之人。”

曹颙聞言,不由皺眉。

莫非是趙申喬名聲太好,壞就壞在這“德高望重”之上,所以康熙容不得,要拿他最被人推崇的“清廉”說事兒,恨恨地打了他一耳光。

趙鳳詔貪墨案出來後,趙申喬因“不能教子”,請罷斥,被康熙駁回,原職留用。

“許是怕趙申喬結黨,許是就為了銀子,誰曉得呢。”訥爾蘇道:“聽說是皇上這邊先得了消息,聽說趙鳳詔手上有十數萬兩銀子。正趕上趙鳳詔即將任滿,若是將這筆銀子運回原籍,就不可查。隨後,就有蘇克濟彈劾趙鳳詔貪墨。趙鳳詔所貪墨的銀子,按數追回後,並不運回京城,而是直接送到西北,充當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