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良人(第3/4頁)

待曹寅上車,李氏轉身,叫眾人回去,而後帶著兩個孫兒,上了自己個兒的馬車。

女眷們只送到這裏,曹頌兄弟送到大門外,曹頌騎馬,送李氏出城,曹項與曹頫兩個,則是等馬車漸遠了,才轉身回府。

兄弟兩個,都有些憂心忡忡的。

曹項已經跟哥哥說了半月,但是還沒有說通曹頌。曹頌那邊咬得緊,想要出仕行,想要以婢做妻休想。

左右綠菊是家生子兒,要是曹項執意妄為,那就家法處置了不守規矩的丫頭。

曹項軟磨硬泡,曹頌始終不肯松口。曹項這才思慮到自己想的不周到,怕牽連到綠菊身上,事情就僵持下來。

這幾日,他已經得了準信,過了端午節後,便能從吏部拿文書出京。

既是兄長這邊不允,他就想著請伯父做主。但是想到伯父性子方正,怕是比兄長還要死板,就沒有輕舉妄動。

他心裏已是拿了主意,實在不行,就先不提成親的事,想法子給綠菊先脫籍,等出京後再辦親事。

這半個月,他心裏也是盼著堂兄能早日當差回來。

雖說平素也不親近,但是想這堂兄與堂嫂兩個就是情投意合,才結為夫婦的。要是好生央求,說不定能幫他說幾句好話。

他卻是忘記了,堂兄與堂嫂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到洞房那日,是不曉得對方到底是方神聖。

表嫂甚是賢惠,要是真因急症有個萬一,那剩下堂兄一個……侄兒、侄女們也可憐……

曹頫想得則是另一回事,怨不得世人都是講究“低門娶婦,高門嫁女”,果然在理。

初瑜是曹家媳婦,就算身子有恙,好好養著就是,還讓婆婆過去侍疾,這叫什麽事兒?換做尋常人家的女子,敢耍這樣的架子,早就一封休書,遞過去了。

越想越不忿,他低聲對曹項道:“四哥,大哥好沒道理。伯娘也是奔五十的人了,這又不是十裏八裏的道。就算病了,也有大夫在,伯娘去了頂什麽用。這不是折騰人麽?這算不算‘娶了媳婦忘了娘’?別人還都說他孝順,有這樣的孝順法兒麽?”

曹項聽了,不禁皺眉,止了腳步,對曹頫道:“曉得你自幼同伯娘親近,但是也不能這麽說。若不是嫂子病得厲害,大伯與伯娘也不會焦急至此。咱們做弟弟,為哥哥嫂子擔心還來不及,怎能說風涼話?”

曹頫聽得直吐舌頭,笑著說道:“我不過是說一句,倒招來四哥一堆話。是不是國子監都是老頭子啊,四哥可是一日比一日呆了。”

見曹頫嬉皮笑臉、渾不知愁的模樣,曹項心裏真是羨慕。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你也十五了,不是孩童。二哥在宮裏當差,有的時候不能天天回來,往後家裏的事你也盡盡心。”

曹頫擺擺手,道:“別跟弟弟說這個,左右上頭還有四哥在,還輪得著我操心麽?我只管上我的學,讀我的書,熬到歲數跟著大伯當差去。大伯也是將六十了,身邊也得有人侍候。大哥是能幹的,要出人頭地。弟弟可沒指望有什麽大出息,在大伯身邊做個長隨跟班就成。”

雖說不是同母所出,但是他們兄弟年齡相仿,小時候也老在一塊兒玩。因此,曹項對這個弟弟很是親近,也曉得弟弟的心事。

早先只當他是小孩子的任性,才對堂兄心有芥蒂。沒想到過了這些年,他仍是對堂兄有敵意。

曹項心裏,不由有些擔心,看著曹頫道:“一筆寫不出兩個曹字來,小五你要記得,大哥是大伯與伯娘的愛子,是咱們的堂兄。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曹頫已是聽得有些不耐煩,撅嘴道:“四哥真是,我還能做曹家的叛逆不成?誰有心思整日裏勾心鬥角,有那功夫,我多背兩首詩詞好不好……”

……

熱河,淳王府園子,西院,上房。

又過去一晚,初瑜還是高燒不退。即便不停地烈酒與冰塊給她降溫,但是用不了多暫功夫,她就又燒起來。

除了灌參湯與含人參片之外,曹颙還叫人熬了梨汁,口對口地給初瑜喂過兩回。

雖說沒有食欲,味同嚼蠟似的,但是曹颙也開始吃飯,而且吃得飽飽的。

連日連夜來的不合眼,他的身子已經熬到極致。已經有幾次,他險些昏厥。他自己心裏警醒,曉得這個時候,自己不能病倒。

只是,他還是不敢睡。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大夫每次來診脈臉色越來越難看,曹颙的心也懸到嗓子眼。

到了中午,張義在燒鍋莊子取了純度更高的燒酒,曹颙片刻不敢耽擱,又給初瑜細細擦了一遍。

不曉得是燒過去了,還是酒精起到作用,到了黃昏時分,初瑜的體溫終於慢慢降下來。

雖說初瑜還沒有睜眼眼睛,但是呼吸逐漸平穩,胸口的傷處也結痂,沒有化膿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