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扳指

瞧著莊先生等初瑜帶著喜雲、喜彩出去後說話,曹颙便曉得是要有要事商量,可看到信封裏那物什時,他還是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是個看著很不起眼的黑鐵扳指,但是卻讓曹颙生出眼熟的感覺。他將扳指仔細看了,上面隱隱地一座山,而後是日月同升的圖案。

莊先生本是讓曹颙留意那封信的,沒想到他卻關注起扳指來,略帶疑惑,問到:“孚若見過此物?”

曹颙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是第一遭見過,只是覺得眼熟罷了!”說著,將扳指套到自己的拇指上,舉到眼前看了幾眼,對莊先生說:“先生,杜雄怎麽會有這扳指?對方莫不是也是喜歡騎射的,才戴了這個?”

現下,這扳指還不是裝飾物什,除了在習箭或者射獵時,鮮少有人會佩戴。

莊先生指了指被曹颙忽略的那封信,說道:“這個是杜雄家仆人帶著的書信,只是這信上沒頭沒尾,並不曉得是往哪裏送的!”說到這裏,瞧著那扳指道:“這約莫著是充當信物的,只是這個物什卻不尋常,這是洪門堂主的信物!”

果不其然,曹颙將那扳指摘下,心下嘆道。看到它第一眼還沒什麽,仔細看過後,除了圖案不同外,其他的與當年他在杭州別院裏得的那枚扳指一般無二。先前的那個扳指,上面只有簡單的梅花圖案。

提起那扳指,亦是曹颙的怨念。這好好的遇到個要死的和尚,對方又是後世聞名的洪門的開山祖師爺,說起來也是奇遇。為何傳說中那種留本武功秘籍或者絕世神功之類的,通通不見,只留個破扳指請他轉交。

雖不是什麽大人物,但是曹颙亦不願意做食言而肥之人,不管這和尚生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他遇到時不過是個生命垂危的老人罷了。

不過,曹颙還沒魔怔,曉得洪門那條“反清復明”的規矩,注定打開山立派起,就是朝廷所不容的“叛逆”之流。自然不會舉著那梅花扳指,滿天下去尋“大洪山”的“吳天成”。

扳指早已讓他裹了蠟油,埋在江寧織造府東花園的“疊翠”石下。

東花園,因接過駕的緣故,向來是封著的,鮮少有人過去。“疊翠”二字,是康熙親筆手書,除非到了改朝換代,否則應該沒有誰有膽子,敢輕易挪動。將東西埋在那裏,曹颙甚是心安。

小時候不便,顧不上那個;大了些,曹颙曾留意湖南的地理遊記相關的書籍,翻了無數本,也沒尋到“大洪山”這個地方。或是裏面有什麽隱喻,他也只能不了了之。卻是沒想到,今日會在山東瞧見洪門之物。

莊先生沒有注意到曹颙的異樣,見他不應聲,只當他不曉得“洪門”的典故,解釋道:“他們早年在南八省很是活躍,只因康熙四十年內亂方消沉,這些年已經鮮少有人提及。沒想到會在北面瞧見這個,不曉得杜雄與洪門到底是何關系。”說到這裏,思量了一遭道:“孚若,張義他們去訊問那杜家下人去了,杜雄這邊,也是不好再等!他眼下惶恐,正是驚弓之鳥,誰曉得還會鬧出什麽來!”

曹颙方才已聽初瑜她們提過杜雄之女混進來的事,心中還有些後怕。聽著喜彩的轉述,杜家之人已經是滿腹怨恨,若是真存了歹心,使得初瑜有所閃失,那可是悔之不及。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是受害人,怎地反倒成了“惡人”一般?那個杜雄,亦是個沒腦子的,稀裏糊塗陷進這種事裏,不想著怎麽去查詢其中的不對之處,尋到幕後推波助瀾之人將功贖罪,反而竟弄這些有的沒有的。

曹颙聽到這杜家之事,甚是覺得沒滋味兒,亦同意莊先生拘拿杜雄的提議。

……

杜平不僅被關進縣衙大獄,而且直接帶進現下空置的刑訊室。

這是莊先生特地交代的,因想著或許能問出了不得的話來,若是外頭中,人多口雜,反而不妥當。因此,杜平便被張義等人帶到此處。

將杜平綁到柱子上後,張義只留了趙同,其他人都暫時打發下去。

張義因自家主子受到重傷,對這杜家之人絲毫沒有留情之處,拿著鞭子,喝問道:“說!那混蛋到底對你交代了什麽?若是想要性命,你便給爺交代清楚!”

杜平臉上帶著惶恐,說道:“官爺說得是哪裏話?不過是俺家老爺派小的帶小少爺出來耍,哪裏有其他的?”

張義見他空口白牙說瞎話,哪裏有好脾氣?手臂一揮,一鞭子已經生生地抽到杜平身上。鞭稍劃過杜平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杜平痛得大叫,卻仍是一口咬定,自己老爺並沒有交代。張義見他這般無賴,手下便止不住,一鞭子一鞭子地,猛勁抽過去。

杜平確是稱得上忠仆,被綁在柱子上,挨了十多鞭子,雖然痛得叫娘,仍是咬著牙不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