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走親

香草十分詫異,這兩樣都是芳茶一直戴著的,尤其那貓眼墜子,當初還是曹頤的,芳茶得來後素不離身的。

小丫鬟送了茶點過來,芳茶一邊拿香蜜漚手,一邊相讓香草喝茶吃點心。

見香草盯著她的耳邊瞧,芳茶下意識摸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那墜子摘了的,便回身到櫃子裏拿了個妝盒出來,打開裏面是赤金四樣,釵、鐲、墜子和戒指。芳茶拿了那鐲子戴在腕上,又拿墜子往耳朵上戴。

小丫鬟過來伸手幫忙,卻叫芳茶打發一邊兒去了。香草搖頭笑了一回,站起身過來幫她戴了。因見那雖是金子,沒鑲嵌什麽,卻打成梅花樣,蠻別致的,不由贊了一句。

芳茶淡淡地道:“這是魏家送的小定。”

香草有點窘迫,不知道接什麽好,卻聽芳茶摸著耳垂幽幽道:“我打小怕疼,哭喊著不肯打耳眼,老太太也不難為我,還勸我老娘,說丫頭大了再打也不遲。直到留頭那年,要梳妝了,不打不行了,才叫兩個嬤嬤按著打了。我只一直哭一直哭,連……連……他在一旁拉我的手哄我說,將來送我個最好看的墜子……”

香草聽她說了兩個“連”字,想起了當初她昏迷時口喚“連生”,便十分想問這“連生”是誰,但涉及人家私情,又不好問出口,只好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芳茶抿了眼淚,神情說不出是哭是笑:“原來小孩子的話卻是當不得真的,卻是我傻瓜似的信以為真。就算他遠了我,還想著他是信得著我,哪會想到卻是厭了的。”

香草聽得心裏難受,推她勸道:“大喜的日子,尋思這些個沒用的做什麽?如今只好好過日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魏家二爺在大爺面前是極得力的,又是自由身,你回去京裏也不肖在府裏當差了,自己做奶奶的,豈不是福氣?”

芳茶輕哼一聲,撇了頭過去,半晌才道:“魏……他不過和我一樣,都是傻子……”

……

十六日婚宴,魏白雖然沒有親戚,朋友卻是不少,都是回江寧這幾個月結交的,織造府的各級管事。

小小的院子擺滿了席面,卻還坐不下。有不少親近的朋友幹脆奉了禮上來,只和魏白喝了一杯,也不吃席便離去了。

魏信瞧著院裏的熱鬧,拿著酒杯喟嘆了一回,卻道娶妻和納妾果然大不一樣。他納了幾個妾,喜事也算辦了幾回,到底沒這樣的喜慶。

鄭虎正坐在他旁邊,聞言也忍不住打趣他道:“那你也早些正經娶了媳婦吧!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魏信一撥浪腦袋:“誰像你這般,早早被媳婦拴了!如今吃個花酒還怕回去被媳婦哭鬧,半點自在都沒了。”

鄭虎捅了他一拳,瞪了眼睛:“你才怕媳婦呢!就是沒娶親的時候,我多暫去過那腌臜地方?”

魏信卻笑著擊掌道:“是了,你原是正經人。如今呢,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了,自然被媳婦拴得更緊。”

鄭虎聽提他寶貝兒子,心裏高興,也不理會他揶揄,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回兒子多麽招人稀罕,又說長相隨自己,小身子很壯實。

魏信就在一旁笑呵呵地拆台損他,同桌的都笑得打跌。

鄭虎強了幾句,卻哪裏說得過魏信,便岔了話題,問起魏信廣東那邊風光。魏信便滔滔不絕給他講起了海港貿易繁華,又說了洋人和稀罕的洋貨。

鄭虎聽了,心下羨慕,不由道:“若有機會,我也定要隨著你去那邊瞧瞧!”

曹颙並沒有來觀禮。畢竟是趙家的主子,他知道自己一出現,趙家人再見禮再讓上座什麽的著實麻煩,也破壞了婚禮氣氛。因此曹颙只在開席後過來陪魏白喝了兩杯。

曹颙到時,魏白已是喝高了,帽子有些歪,舌頭也大了,真心誠意和曹颙說著感激的話,卻是嗚嚕一團,聽也聽不清。曹颙笑著和他幹了三杯,讓小廝扶著他繼續敬酒了,自己往魏信鄭虎他們這桌來。

滿桌人都站了起來,又有忙不叠拿酒要敬曹颙的。曹颙忙笑道:“今兒沒那麽多規矩,大家隨意。”

和眾人讓了一回酒,曹颙向鄭虎道:“原想著明兒去找你,但不巧明兒我要出趟門,只得今兒和你說了。一會兒散了往巷口張家茶樓說話。”鄭虎忙應了。

酒過三巡,新郎官被送進洞房,魏信帶了一夥人鬧洞房去了。鄭虎沒去跟著湊熱鬧,便隨了曹颙離開魏白的新宅,到了張家茶樓。

雅間裏,曹颙取出個匣子,遞給鄭虎。

鄭虎一愣,打開來見是厚厚一沓銀票,另有兩張賣身契,卻是自己和妹妹的。他不由唬了一跳,忙問道:“公子這是何意?”

曹颙道:“這銀子,是楊明昌投標的十六萬兩。這些年來辛苦你們兄妹了,這些銀子雖不致讓楊家破產,但卻夠他肉痛的了,也算為你們兄妹出口氣!那年破廟裏我對你們兄妹兩個的應承,這也算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仇怨,自有老天爺為你們兄妹來報,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