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新路(第2/3頁)

魏信道:“公子說的是。但廣東的囤貨和別處不同,都是些洋貨,那些巧件物什不提,不少金銀鍛造,便是化了鑄些別的,也是值錢的。而且只要不是吃食衣料,放不腐、存不壞,若本地行市不好,轉運外地賣去,不過多搭些運費,也不會賠在手裏的。只是差一個壓本錢,要不怎麽想著壓江家的銀錢呢!”

曹颙想想也是這麽回事,一年運往廣東的洋貨數量都是有限的,沒那麽多貨源,就不會出現擠兌市場的情況。而且,就算廣東本地供大於求,就整個中國而言,需求量仍遠遠大於供應量。到時候轉運出去不過是少賺些罷了,賠本的可能性確實很小。

如今,曹家雖然一舉得了百萬兩銀子,卻是要去還債的。若要做這生意,還得找江家這樣的。無論從資產數量上看,還是從家世背景上看,江家都是合適的合作夥伴,其實也不用欺他們,只需讓六合錢莊為他們提供低息貸款就可以。

曹颙也在心裏做了盤算。如今有了這珍珠會收入的銀錢,曹家外債在基本上利索,三年內珍珠園和茶園的利潤還是曹家的,有沒有必要涉足囤貨這個行業?是穩穩當當賺錢,還是冒些風險賺大錢?然而他很快想到李煦那邊,照李煦現下的做法,說不定沒幾年李家就先垮了。曹颙雖然沒興趣替李家謀劃,更無意於替李家買單,但是畢竟是至親,李家真有什麽,曹家也跟著倒黴,這不是輕易能摘出去的,到最後少不得要破費,還是手裏多攥點銀子有備無患。

曹颙揉了揉太陽穴:“是條好路。但總有些風險,還得從長計議。這次珍珠會順利結束,理當開個慶功宴,就定在明兒吧,大家熱鬧一下。江家算是跟咱們合作的,請他們也來,到時候可以商議一下咱們這事。”

魏信點頭稱是,兩人又商量了怎麽做這席面,怎麽和江家談借貸。直到商量妥當了,方散了。

……

回到府中,曹颙將那些銀票分成幾分,楊家的十五萬兩單獨拿了出來,這個是準備留著鄭家兄妹的。其他的還剩下一百二十八萬七千兩,留下一百二十萬的整數,其他的八萬七千兩也單拿出來,這個是留給魏信那邊。這次魏信回江寧,把廣東那邊生意的本錢利錢拿回不少,還是應該補上些。其他的,曹颙仍用匣子裝了,去了開陽院。

開陽院正房裏,只有曹寅在,李氏去了西府探望號稱生病的兆佳氏。

曹寅披著衣服坐在炕上,雖然仍很消瘦,但是臉色卻紅潤了很多。望著兒子遞過來的小匣子,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是滿滿一匣子銀票。他粗略看下去,決不是幾十萬能夠打住的。

“怎麽會這樣多?”曹寅放下小匣子,驚詫地開口詢問。

曹颙回道:“商人趨利,若不是咱們要用錢,再抻抻他們的話,還不止這些。這裏是一百二十萬兩,父親,夠平虧空了吧?兒子問過曹方,今年春茶已經上市,剩下了二十多萬銀子,虧空那邊還剩下一百一十萬余!”

曹寅點了點頭,長籲了口氣,望著兒子,臉上也多了不少欣慰。若是沒有兒子早年的籌劃,這三百萬兩銀子的虧空,就算是傾家蕩產也難以還清。不過,卻也隱隱地存了愧疚,自己未能給兒子攢下家底,反而累得他為曹家虧空費盡心思。

曹颙想起去了蘇州的莊常,想起一事,擡頭問道:“父親,對於蘇州舅父那邊,您有何看法?”

曹颙也是想求個穩妥,眼前自家虧空馬上就能夠平了,但千萬別受他人連累。李家如今與總督府結親,風頭漸盛,這樣下去難免取禍。且不說那噶禮與九阿哥是姻親,與太子那邊也是不幹不凈的聯系;就說李煦如今的職責,康熙怎麽會願意他與督撫等人走得太近。他本來就充當上面的耳目,監察江南官場的,這般將自己攪和進去,只會落得裏外不是人。

曹寅聽兒子提到李煦,眉頭微皺,想起前幾日李煦到訪之事。

那日,李煦來江寧,在參加總督府的壽宴前,曾先到過織造府探望過曹寅。言談之中,露出幾分自得來。曹寅以自家為例,再次開口提醒李煦注意虧空之事。

李煦卻沒有絲毫憂慮,當初是為萬歲爺南巡拉下的虧空,如今有鹽課的銀子補上,不是剛好嗎?反正都是皇家的差事,萬歲爺還會追究不成?再說,之所以安排他與曹寅輪流兼管江南鹽課,不正是為了讓他們早日還上虧空。

其實,在李煦心中,對曹寅用自家銀錢還虧空之事,多少有些不滿。總認為,這般做作,只會使得別人為難,落得眾口埋怨。這樣果然顯得曹家的忠心,卻讓其他人家難做!別人是賣不賣自家家產呢?又有幾家有曹家這般的家底,能夠說還就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