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漩渦

郡王府死了個女奴,又會引起幾人關注?在王府管事過來查看過後,就給下了強奸為遂的定論。那蒙古漢子是自殺,身上帶著郡王府的腰牌,但是郡王府裏裏外外的人卻沒有一個認識他。

聖駕即將到巴林,竟出現這種行蹤詭異的男人,這才是引起王府眾人關注的原因。經過縝密調查,終於從一位神情緊張的門房那裏調查出點線索。他曾在賭場以腰牌做抵押,向兩個漢子借過銀錢,後來還銀子後取了回來,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曹颙的心情很不好,雖來這世界好幾年,但是他仍沒有辦法輕賤人命。文繡,一個可憐的、柔弱的、對任何人都無害的女子,就這樣在他眼前咽氣。他很憤怒,現在想想看,前些日子在喀喇沁河邊發生的慘案,只是陰謀的一環罷了。就算當時死的不是烏力吉世子,也會有其他人被兇手盯上,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攀誣太子。不管過後如何偵查,只要有一半的認為這是太子所為,那幕後的黑手就算是達成目的。

曹颙性格謹慎,並不是那種熱血青年,但是如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兇手得逞,卻讓他難受萬分。這樣無辜的女子,就因為與陰謀沾了個邊,就橫遭慘死,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界?

……

次日,巴林右旗,多羅郡王府,後山。

曹颙使了些銀錢,叫了府裏幾個下人,將文繡的屍首擡到後山。既然答應了送她回家,就不能讓她孤零零地葬在塞北草原。

文繡五歲被拐,七歲入王府為奴,在王府充當低等雜役十年。臨行,卻只有個十來歲的小女奴烏恩來送行。曹颙認出她,就是當時在熱河見過的,那個只會蒙語的小姑娘。

文繡的屍首一點點被烈火吞噬,烏恩哭得差點斷了氣,嘴巴裏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曹颙看著眼前的一切,再次告誡自己,不要忘記對文繡的承諾,一定要送她回家。另外,就是沒有說出口的,那就是要報仇。說報仇太冠冕堂皇了,無非是為了自保而已。如今,對方憑借遺落在河邊的錫酒壺就查到了文繡身上,那誰又保證沒查到他身上。那晚,他背文繡回營,看到的人不止一個兩個。既然能夠千裏迢迢地追殺一個女奴,那也沒有理由會放過他。

曹颙想到這些,原本很憤怒的心變得沉重起來,真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自己已經夾著尾巴做人,避開權勢糾紛,沒想到仍是無意招惹上麻煩。雖然活了兩世,但是他仍珍視自己這條性命,若是有人打他性命的主意,那怎麽肯束手待斃。

王府的那幾個下人,聽烏恩哭得淒慘可憐,怕曹颙嫌她吵,就在旁解釋著。這烏恩是王府的家生奴才,三、四歲就死了娘,老子又繼娶了媳婦,對這個閨女根本不管,都是毛烏痕這些年照顧她,感情難免深厚些。

曹颙看了看穿著粗布衣服,哭得昏天黑地的烏恩,這就是文繡小時候的寫照吧!單薄的身子骨,滿手的繭子,永無休止的勞作與打罵。

“曹颙,終於叫本格格逮到你了!”隨著略帶得意的話音,塔娜手裏拿著馬鞭走了過來。

剛剛還哭得淒慘的烏恩,聽到塔娜的聲音,立即住了聲,滿臉的恐慌,小身子縮成一團,哆哆嗦嗦。

曹颙沒心情搭理這個蠻橫的格格,想著她給文繡起的名字,對她不由有幾分遷怒。或許正是因為在她手下為奴,文繡受到的苦頭要更多些。

塔娜見曹颙不理睬,剛想發火,看到前面的火堆,用鞭子指了指,道:“那燒的就是毛烏痕嗎?一個奴才而已,哪裏值得你過來看著!”

曹颙看向塔娜:“格格,她侍候了你十年,對你就只是個奴才而已嗎?”

塔娜聽了,臉色多了幾分惱:“不是奴才還是什麽?就見不慣她那唧唧哇哇的幺峨子樣!一個奴才,就該懂得自己的本分,裝模作樣地巴結我,我不理睬她,又去哄烏恩。擺什麽姐姐的譜,根本就是不知規矩的奴才!”

曹颙能夠想象到那個場景,七歲的文繡被賣到王府,分到塔娜身邊後,定是真心地關愛這個小主人吧。如今斯人已逝,還想這些做什麽,他心裏很是自嘲。

塔娜編排了文繡,像是很懊惱,跺了跺腳:“曹颙,陪本格格打獵去!聖駕這兩日就要到巴林,那時就不得空了!寶雅那個渾丫頭,又要纏上你!”

“格格另找人去吧,我要等著給她收骸骨!”曹颙無悲無喜地答道。

“什麽?”塔娜尖叫道:“往日你不得空便罷了,今兒我特意來尋你,你寧願在這裏等著給個奴才收骸骨,都不陪我玩兒!實在是太過分,我們府裏的奴才,哪裏輪得著你操心!”

曹颙實在沒興趣費口舌,沒有應付塔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