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籌謀

次日,曹颙照常是早早起了,在校場中活動活動筋骨,回房用了早點後,出門上學去。由於近年大了,嫌坐車憋悶,曹颙開始騎馬上學。顧納已經在門口等候,見曹颙出來,兩人並馬前行。曹颙的書童惜墨、弄墨都長成了少年,同顧納的兩個書童騎馬跟在兩位主子身後。

“表叔欲做珍珠生意?”顧納略帶肯定地問道。

曹颙聽到這聲“表叔”,腦子裏就想起那句詞“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每次都覺得好笑的不行,曾三番兩次讓顧納就按平輩相交,顧納只是不肯。

聽到顧納開口問,曹颙笑答:“一晚上就想出這個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見顧納又冥思苦想,就甩了下馬鞭,策馬跑到前面去了。

族學裏少了幾個年長的,多了幾個年幼的,像顧納這般年紀的只剩下三兩人。午休時間,曹璗叫人將顧納叫到後院書房,曹颙與曹頌對視一眼,看來這位老爺子又要啰嗦了。

曹璗卻不似往日那般和顏悅色,而是帶了幾分惱意,見到顧納進來,不等他問好,就劈頭蓋臉地罵道:“太不上進了,實在太不上進了!”

顧納被罵得稀裏糊塗,不解地看著曹璗。

曹璗冷哼一聲道:“今年是鄉試之年,你下學後不回去好好攻書,反而跟著曹颙、曹頌兄弟兩個逛蕩,聽說前些日子還在北城動手打架,誰教得你如此不堪!”

“先生!”顧納微微皺眉,不知如何辯解。

曹璗開始擺事實、講道理,無非就是要顧納明白,他與曹家兄弟身份不同,沒有家族父蔭可依,只有靠著科舉才能夠出人頭地。

顧納以前就被教訓過幾次,知道自己若是反駁,這位先生會說的更多,只好俯首做聽命狀,又聽曹璗說了半刻鐘,不外是,男兒要背負振興家族的重任,考個功名雲雲。

族學裏,曹颙看了看四周的同窗,再看了看手中的《春秋》,想著自己的族學生涯是不是該告一段落。四年中,四書五經這幾本書是熟了的,中狀元不敢說,考個童生,中個舉人應該是能夠應付。去年童生考試,十三歲的顧納輕松的得了第一,成了個小秀才。

曹颙心中雖對清朝的考試有些好奇,但卻沒有去湊那個熱鬧。尋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十歲中個秀才,能夠博得個“神童”的稱號,改善改善家庭地位什麽的。世家出身的他,就不需要錦上添花,“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他可是牢牢記在心上。權貴世家,出了個紈絝或者庸才是沒人在意的,若是出了明珠之子納蘭容若那樣文武雙全的反而是另類。另類又如何,還不是俗世不容,郁郁而終。

見顧納去了多時,曹頌苦著臉發牢騷:“這學還要上到何時,這老爺子近日裏來可是越來越嚴厲!”

曹颙看了看自己這個背兩句書就犯困的兄弟,心中也是奇怪,看父親與叔叔都是文雅之人,這只喜歡武事的曹頌隨誰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代遺產,畢竟曹家祖上是軍功起家。

見曹颙愁眉苦臉的樣子實在可憐,曹颙開口道:“老三明年該進學了。”

“是啊,老三快入學了!”曹頌接話道,說話間,已經神采飛揚起來:“難道我們還與老三做同窗不成,那哥哥和我上到年底就可了不是!”

曹颙沒再理會曹頌,腦子裏想著鄭家的消息。鄭海與鄭沃雪兄妹出身之家,自有一番見識,近些年也靠在散珠市場做中人賺幾個銀錢謀生。其妹更是慧眼識珠,通過母蚌就能夠鑒別出珠子一二來。不是兄妹兩個年紀小,在江寧又沒有依托,只能任由珠商們使喚壓榨,日子過得一直緊巴巴。

待顧納回來,又上了下午的課。曹颙幾個出了族學,打發了書童小廝後,騎馬往林下齋行去。因林下齋正有客,曹颙就直接去了側院的客房。

鄭家兄妹已經等候多時,帶著幾分忐忑給曹颙見禮。鄭沃雪仍是男裝打扮,在幾位公子面前很是不自在,退後一步站在哥哥身後。

進了林下齋後,曹頌同身上長草了般,抓耳撓腮,再也不肯安分半刻。曹颙看了直接擺了擺手,笑著說:“快去後廚吧,解解饞去,顧納也跟著過去見識見識。”

曹頌喜得噌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拉著顧納袖子:“趕緊去,省得哥哥反悔!”要知道,林下齋的後廚可是禁地,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夠進的。

顧納見曹颙打發曹頌和自己出去,知道他有話對鄭氏兄妹私下說,就由著曹頌拉他出去。剛到側門門口,就見曹方帶著幾個小廝快步走過來,看來是得了消息來看主子的。顧納道:“表叔正說話,曹方先帶我與二叔去後廚吧,這可是顒叔許了的!”

曹方聽顧納的話,知道裏面定是談什麽機密事,吩咐身後的小廝收好側院的門,誰也不許出入,隨後引著顧納與曹頌往後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