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母

曹颙胡思亂想著,老太君已經睜開眼,叫人將當值不當值的丫鬟都叫了過來,四個一等丫鬟站在第一排,除了珍珠與珊瑚,方才提到的翡翠與琉璃也在其中。

兩人看來是得了信的,羞得滿臉通紅,下巴都抵到衣服上。兩人都是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一個管著四季衣服的,一個是管著頭面首飾的。

老太君說了幾句“恭敬老爺太太、不許調皮”的閑話,然後指了瑪瑙與紫晶接了她們手中的差事。其他人還好,只有茶晶雖年紀小,卻心高,見兩人升了大丫鬟,眼底有幾分不快。

翡翠與琉璃給老太君磕了幾個頭,下去與瑪瑙與紫晶交接過了。這樣下來,老太君身邊的二等丫鬟又空了兩個,其余的丫鬟都眼巴巴的等老太君發話。府裏一等丫鬟月銀二兩,二等一兩,三等的五百文,不入等的三百文,其中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畢竟,整個府裏,一等丫鬟才四個。就算升了二等,四季衣服,頭面首飾,都是有定例的。

老太君的視線在幾排大小丫鬟中轉了幾圈,最後視線落在前排的玳瑁身上,指著她道:“你是個細心的孩子,颙兒交給你我也放心,以後你就侍候颙兒吧!”

玳瑁上前應了,又轉過頭來給曹颙磕頭,算是認了主人,然後才起身站在曹颙身旁。

老太君見玳瑁禮數周全,很是滿意,笑著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茶晶:“滿院子數你最伶俐,去和玳瑁做個伴,省得她像個據了嘴兒的葫蘆似的,半天沒動靜!”

茶晶恭敬應了,也給曹颙磕了頭,然後避到玳瑁身邊。

一下子空出四個二等丫鬟的位置,滿屋子的小丫鬟都伸長了脖子,等著老太君挑人。老太君只指了第三排一個瓜子臉的,其他都不滿意,吩咐了管家,明日再挑些好的選,然後就揮手打發大家出去,房裏只留了玳瑁與茶晶侍候。

曹颙被滿屋子的頭油熏得頭疼,見大家出去松了口氣,老太君拉著他的手,說道:“颙兒,這幾日夜裏老聽你睡不安穩,是不是祖母覺輕吵了你?”

曹颙連忙搖頭,倒不是老太君吵他,而是有其他原因,一是不習慣早睡,二是為這莫名其妙的穿越擔憂。

老太君嘆了口氣:“乖孩子,是祖母老了,每天到了醜時就醒,卻沒有想要擾了你休息!”說到這裏,吩咐玳瑁與茶晶去找珊瑚,布置出東屋給曹颙住。所有的帷幔都要新的,缺少的東西列出單子交代給采買出府選購。

曹颙心中是情願的,半推半就地答應。在這邊暖閣裏,與老太君臥室只隔著百寶閣,實在太沒有隱私了。看老太君對他的寵愛,直接想要個單獨的院子無異於癡人說夢。就算是老太君這邊放他出去,李氏也會把兒子接到她院子去養著。東邊的屋子,雖然與這邊連脊,但東西兩個臥室中間隔了幾間房子的距離,若是不折騰出來太大的動靜,他就可以在這邊為所欲為,例如,調戲小丫鬟什麽的,不過,只是想想罷了,這個小身子骨,就算是黏到人家身上,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前面,開陽院。

這是李氏與曹寅夫婦的住處,前面是二門,二門外是兩處空院子,是給府裏成年男丁住的,因曹颙還小,那裏一直空著。後面幾個小院子住的是曹寅的兩房侍妾。

李氏等曹寅回來,妾室侍候著,夫妻兩個用了晚飯。

飯後,待到屋子裏就剩下夫妻兩個人,李氏將琉璃與翡翠的事情說了。曹寅看了妻子一眼,有些動容:“何必呢,苦了你了!”

話不多,卻是貼心,李氏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強忍了,笑道:“老太太調教出來的,品貌都是上乘,琉璃,我看她還好!”

曹寅不願繼續這個尷尬話題,微微皺了眉道:“那孽障怎麽樣了,學上已經病休了四日,太不像話!”

李氏聽提到兒子,連忙出聲辯解:“颙兒躺了好幾日,今兒方好些。小臉尖尖的,瘦了不少,晚飯才吃了小半碗飯。如今已經進伏了,讓他再養兩日吧!”

曹寅嘆了口氣,三十六才有了這個兒子,若說不心疼是假話,只是按禮講究“嚴父慈母”、講究“抱孫不抱子”,他這個做爹的也只能板起臉來教訓兒子。陪著妻子說了會兒閑話,見外面天色漸黑,夫妻兩個一起到後院老太君這邊。

這時,講究“晨昏定省”,意思是晚上服侍就寢,早間省視問安,這才是侍奉父母的日常禮節。

外面天色還未全黑,萱瑞堂已經點了燈。

老太君歪靠在炕上,炕上小幾上放著一盞燈,曹颙趴在幾上看《論語》,珊瑚在一邊給老太君念《金剛經》。曹颙雖才去學上半個月,但在這之前,就已經由老太君手把手教會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幾本蒙學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