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第2/4頁)

明珠想到這裏,十分忿恨,心生一計,道:“安圖,待老夫修書一封,你送到索額圖府上去。”

安圖拿了明珠的信,連夜送到索額圖府上。聽說明珠府上的管家送了信來,索額圖只說人也不見,信也不接。家人卻說明珠府上的人您可以不見,信還是看看。索額圖聽了生氣,說:“看什麽信?無非是求我在皇上面前替他說話,老夫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巴不得他碎屍萬段哩!”

家人又說:“主子好歹看看他的信,看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索額圖好不耐煩,嚷著叫人把信送進來。信送了進來,家人把信打開,遞給索額圖。只見信上寫道:“索額圖大人台鑒,明珠與閣下共事凡三十六年矣!蒙教既多,獲益匪淺。今明珠雖罪人,仍心憂國事。向者明珠與閣下爭鋒,非為獨邀恩寵,實欲多效力於朝廷。然則爭鋒難免生意氣,往往事與願違。驀然回首,悔恨不已。所幸朝中有陳廷敬、徐幹學、高士奇諸公,學問優長,人品可貴,皆君相之才。明珠願閣下寬大胸襟,同諸公和睦相處,共事明主。”

索額圖讀到這裏,哈哈大笑,道:“如何做臣子,如何效忠皇上,用得著他明珠來教導老夫!明珠要我同陳廷敬、徐幹學、高士奇等和睦共事!他可真是深明大義啊!這幫漢官,沒一日不等著看老夫笑話,他們?哼!”

索額圖心念一動,心想陳廷敬暗中整倒明珠,無非是想取而代之,他別做這個美夢!陳廷敬今日整倒明珠,明日不就要整倒我索額圖?老夫從來就不想放過陳廷敬!還有那徐幹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且看老夫手段!

正是這幾日,張汧又供出一些事來,索額圖大喜過望,立馬密見皇上。皇上沒好氣,問道:“你這麽性急地要見朕,什麽大事?”

索額圖說:“啟奏皇上,張汧供稱,明珠、陳廷敬、徐幹學、高士奇都收過他的銀子!”

皇上怒道:“張汧怎麽如此出爾反爾?色楞額、於成龍先後都查過,查的結果雖截然相反,可從未聽說這幾個人受賄。如今你接手案子,又生出事端!”

索額圖說:“臣只想把案情弄清,免成冤獄!”

皇上冷笑一聲道:“什麽冤獄!朕看出來了,如今明珠倒了,你想快快兒收十陳廷敬他們幾個,你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索額圖連連叩頭,誠惶誠恐,說:“啟奏皇上,張汧可是言之鑿鑿呀!他說自己年歲大了,做個布政使都已是老天保佑,是明珠、陳廷敬、徐幹學、高士奇幾個人要他做巡撫、做總督的。想做,就得送銀子。皇上,要不是張汧招供,臣豈敢如此大膽!”

皇上冷冷道:“你的膽子,朕是知道的。好了,折子朕會看的。”

索額圖又道:“臣不敢斷言他們幾個人是否清白,只是張汧說高士奇貪銀子,臣有些不相信。高士奇住在禁城之內,別人如何進得來?”

皇上一聽更是火了,說:“你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你不相信高士奇貪銀子,偏相信其他人就貪了?高士奇是你故人,朕知道!”

索額圖確有袒護高士奇之意,可為了顯得他辦事公道,還得把高士奇的名字點出來,再去替他說話。索額圖其實還隱瞞了高士奇的欺君大罪。原來這回張汧紅了眼,把高士奇向皇上進呈假畫的事都供了出來。索額圖私下命人把張汧這段口供刪掉了,卻也並沒把這事告訴高士奇。高士奇在他眼裏,原本就是只小螞蚱,犯不著去他面前表功。而高士奇欺不欺君,索額圖也並不在意,他只需高士奇做自己的奴才。

索額圖退去了,皇上拿起折子看了半日,重重摔在案上。索額圖的用心,皇上看得明白。可張汧所供是否屬實,皇上也拿不準。數月來,張汧、祖澤深、王繼文、明珠,連連案發,皇上甚是煩惱。這些讀書人十年寒窗考取功名,原本清清白白的,做官久了就難以自守。皇上嘆息良久,喚了張善德,讓他分頭傳旨,叫這幾個人自己具折說清楚。

陳廷敬正在吏部衙門處理文牘,忽聽乾清宮來人了,忙出門迎著。已見張善德進來了,道:“陳廷敬接旨!”

陳廷敬跪下。張善德傳旨道:“皇上口諭,張汧供稱,說他為了做巡撫、總督,先後都送了銀子給陳廷敬;而今犯了案,他又送銀子給陳廷敬要他打點。著陳廷敬速速上個折子,看他自己如何說。欽此!”

張善德宣完上諭,忙請陳廷敬起來。陳廷敬起了身,望著張善德半日才知說話:“張公公,這是怎麽回事呀?您聽皇上說了什麽沒有?”

張善德搖頭道:“張汧把您跟明珠、徐幹學、高士奇都供出來了,皇上很煩哪!”

陳廷敬聽了,心裏早明白了八九分。回家說起這事,陳廷敬十分煩惱。家瑤自覺臉上無光,道:“我公公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