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戰自敗

涿州,祖大壽的防區,這裏是北京外圍的一座小城,駐守著五千騎兵,用來剿殺穿插的敵軍小股人馬,保衛大明京城。

祖大壽累了一天,精神很差,脾氣很大,最近北京城附近出現了好多敵軍小隊,遊而不擊,飄忽不定,追又追不上,打又不敢打,上面的壓力大,下面的抱怨多,這兵是沒法帶了。

祖大壽好久沒這麽辛苦過了,覺得腳底和靴子都長在一起了,他回到家門口,翻身下馬,在兩個親兵的攙扶下走進客廳,剛想讓人幫著卸掉盔甲呢,忽然看見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陌生人,正悠然自得品茶呢,祖大壽頓時大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膽!”

家丁們都不敢答話,那人微微一笑道:“別難為下面人,兄弟是南邊來的。”

祖大壽臉色大變,急忙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把門掩好,手扶著佩劍問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來此何幹?”

那人從腰間摸出一個牌子扔給祖大壽道:“兄弟是南廠當差的,暫任千戶之職,此番前來不為別的,只是為祖軍門捎來一封家書。”

祖大壽摸著手中貨真價實的腰牌,心中思忖一番,忽然大喝一聲:“來人啊!”頓時門扇盡破,二十來個親兵撲了進來,火銃瞄準那使者,只等祖大壽一聲令下了。

“大膽奸細,居然敢登堂入室,別怪祖大壽無情了,來人啊,把他綁了送北京交少帥處置!”祖大壽義正詞嚴地嚷道。

那人卻依然翹著二郎腿喝茶,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軍門,你還是先看看信吧,小的膽小,經不起嚇。”

祖大壽示意部下們不要妄動,這才抽出信紙看了起來,信是自家夫人寫的,筆跡很熟悉,應該不是假冒的,信中提到監國大人對家裏很照顧,還給老人送了禮物,孩子今年就要考舉人了,料想也不會有人為難,希望祖大壽認清形勢,棄暗投明。

祖大壽看完信,整個人都傻了,要知道很多徐州軍將領的家眷走在江南富庶之地定居的,西夏軍入侵,京滬戰爭,這些戰亂使得南北通信中斷,祖大壽也不知道家中是否安康,一顆心惴惴不安的,沒想到劉子光居然把自家親人都找到了,還好生安撫,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祖大壽終於醒過來,摸著後腦勺訕笑道:“我以為是袁承志那小子派人來忽悠我的,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將令不得靠近十丈以內。”

親兵們收起武器退了出去,祖大壽把頭盔摘了,甲胄除了,佩劍也解了,坐到來使身邊,幫他把茶杯裏的水續上,客氣的問道:“貴使只是來送信的麽?沒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使者道:“監國大人說了,只要不與人民為敵,一切罪過可以既往不咎,祖軍門好好考慮吧。”

祖大壽道:“就這一句話?沒有其他的交代了?”

使者道:“對,具體怎麽辦,就看祖軍門的誠意了,在下會再和你聯絡的,對了,這裏還有一份禮物,祖將軍收好,在下告辭了。”

使者又拿出一個信封給祖大壽,然後拱手告辭,飄然而去。

祖大壽哆嗦著撕開信封,發現裏面有一張硬紙,上面畫著自家老娘和媳婦,還有三個孩子的像,不知道是出自何人手筆,畫得簡直惟妙惟肖,能從紙裏跳出來一般。

祖大壽當然不知道這是相片,他只是深深被南京方面的實力所折服,兩滴眼淚落在照片上,祖大壽顫聲道:“娘啊,孩兒不孝。”

北京城,中南海,這裏是袁少帥的府邸,警戒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因為有消息說南邊的探子已經進城了,隨時可能刺殺少帥爺。袁承志臉色猙獰扭曲,坐在帥案後面陰晴不定。

今天大營裏竟然有人鬧餉,煽動了幾百士卒圍攻上官,要不是自家親兵及時出動,砍了十幾顆腦袋,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呢。

鬧餉,鬧餉,這些當兵的就知道要錢,一點也不明白上官的難處,河北不比江南,產出有限,整個就是坐吃山空的架勢,南邊的糧餉早就斷了,士兵們也兩個月沒發餉了,北京城搜刮的也差不多了,可是現銀畢竟有限,你總不能拿那些古玩字畫玉器給當兵的發餉吧,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就算北京紫禁城裏值錢的玩意再多,那也不頂事啊。

糧食還能撐一個月,銀子卻實在不夠了,只能維持親兵們的開銷,袁承志的腦子在急速的轉動著,眼下困難重重,四面包圍不說,軍心也不穩了,大到參將總兵,小到普通一兵,無不對前途渺茫,如何改變這種局面,袁承志把腦子想破了都想不出。

手下的軍隊雖然多,但是要把守山海關,把守大沽口,把守天津衛,把守真定府,把守北面的長城,南面的前線,四面是敵,人再多也不夠用啊,冬天已經臨近,冬衣不足,糧餉不足,彈藥也是用一發少一發,壓力大啊,實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