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牢情深

一個驚天消息在京城傳開,為國效命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吳三桂竟然被欽密司鎖拿問罪了,罪名是勾結叛賊劉子光,意圖謀反。

這個罪名很不新鮮,最近幾個月來,京城有九成的人下獄都是因為這個罪名,只要看你不順眼,就能給你安一個勾結叛賊的罪名,其實官場的人都知道,吳三桂是袁崇煥的人,雖然和劉子光有點私交,但絕不算他紅衫軍體系內的人,這件事,不過是某人借機報仇罷了。

所謂某人,正是最近春風得意的禮部員外郎冒辟僵,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員外郎,但是他還兼著欽密司的差事,主管江南文化圈的意識形態,責任重大,不可小瞧。

錢謙益倒台之後,內閣總要維持官樣文章,那麽多的東林官員,也需要一個能鎮得住的人籠絡著,於是黃宗羲就向魏忠賢推薦了侯恂,侯恂是東林黨內僅次於錢謙益的元老,兩家人本來關系很好,後來因為侯方域和錢夫人的醜事而漸漸疏遠,侯恂年紀大了,兒子的事情一直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久而久之,以至於性情大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錚錚鐵骨,為了不屈從於閹黨而毅然辭官回鄉的清官了,而是貪戀權勢金錢,當魏忠賢的橄欖枝伸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接了過來。

黃宗羲是個異類,在文化圈的朋友不多,而魏忠賢又是個太監,他倆吸取當年閹黨後黨失敗的經驗,決定收服知識分子們,而侯恂就是最佳的馬前卒。

侯恂是禮部尚書,現在又管著內閣,那些仍在官場中的東林黨人無不為他馬首是瞻,而侯恂門下幾個青年才俊,則是籠絡年輕一代人的最佳工具。

侯恂身為禮部尚書,又當了一任主考官,門下學子何止千人,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還是當年的江南四公子之一冒辟僵,冒辟僵懷著一顆強烈的出人頭地的願望,義無反顧的投入到了為魏公公效力的工作中去,到底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幾次在金陵書院演講,都把那些反對魏公公的人駁斥的體無完膚,無言以對,魏忠賢自然大為高興,對冒辟僵青眼有加,有求必應。

這次捉拿吳三桂就是魏忠賢幫冒辟僵完成的心願,其實也算是借花獻佛,因為魏忠賢本身也有解決吳三桂的需要,畢竟這樣一個能征善戰的武將不在自己掌握之中是很危險的事情,偏偏這個人又和劉子光私交不錯,萬一哪天反了,豈不是一大禍患,還不如趁其還未謀反之時就把危險消滅在無形當中。

除了侯恂和冒辟僵,魏忠賢又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了當初自己的謀士司馬勝,以及為黃小田效力,惡意操控證券市場的智叟,這些人一起組成了魏公公的執政班子,也算是豪華陣容了。

這些年司馬勝一直在上海渡過,從南京跑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粉頭,他就是靠這個粉頭賣笑來維持自己的生活,整日除了喝酒就是長籲短嘆,從不敢公開露面,更不敢去找工作,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引來南廠的追殺,當欽密司找到他的時候,司馬勝整個人已經垮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患上了嚴重的腎病,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聽到魏公公又要啟用他,疾病一下子似乎從身上消失了,司馬勝意氣風發的回到了京城,並且擔任了吏部侍郎的高官。

再說那位智叟,也是頗有來頭的,這位爺最早是利國鐵廠的財務總監,大名叫做丁曙臣,論才學確實有一套,自打鐵廠叛變後,丫就改名換姓混跡於三教九流之中,日子過得也頗為不易,後來投入黃小田門下,一方面是為了發財,一方面也是為了向劉子光報復,魏忠賢啟用於他,丁老頭自然欣喜若狂,表示願意為魏公公肝腦塗地,魏公公也不含糊,給了他一個戶部侍郎的職務,專門負責為他撈錢。

魏忠賢大權在握,二三品的官職象蘿蔔白菜一樣往外隨便扔,只是將六部的尚書位子留給東林黨,以示照顧,其實大權都被他的侍郎們把持了,東林黨們本來就都是屍位素餐之輩,只要能撈到錢什麽都無所謂了,不過民間和基層官府的怨言可就大了,朝綱混亂腐敗,簡直比十五年前閹黨亂政期間更加不堪,現在可以稱得上是後閹黨時期了。

錢謙益下獄,柳如是奔走營救,可是往日那些笑顏如花的面孔此時都變得冷若冰霜,陪著笑臉向侯恂夫人獻上一顆鵪鶉蛋大的貓兒眼之後,才通融到了一個探監的機會。

天牢裏,錢謙益的生活環境還算不錯,居然是一間能看見陽光的單人牢房,床鋪下的草是幹的,尿盆飯碗啥的都有專門的犯人負責清理,錢謙益一身白色中衣,枯坐床上閉目養神,整個人象老了十歲一樣,原來還不甚明顯的兩鬢全白了。

獄卒打開牢門,將柳如是放了進去,叮囑談話時間不要太久,然後就拿著柳如是塞給他的一錠銀子笑眯眯的去了,一大串鑰匙在腰間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