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內鬼

劉子光端坐在應天府衙裏沒,不時拿出張紙寫上幾個字交給南廠番子讓他們送出去執行,本來是軟禁他的牢房,卻變成了鎮國公的簽押房,裏裏外外都是南廠的番子接替了,應天府官差和錦衣衛只能在外圍陪著笑臉,根本不敢過問國公爺的事情。

劉子光正看著關於福王的小道消息,嘴角浮上一絲笑意,掌握輿論導向是南廠的拿手好戲,這一招雖然俗了點,但是屢試不爽,這樣處理不但是為自己解圍,還給了朝廷一個台階下,這件事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過了。

忽然聽到外面騷動,定睛一看,一片明黃色撲面而來,原來是聖駕到了,劉子光急忙讓番子們回避,自己把桌子上那些情報都掃進抽屜,然後撣一撣衣服出門迎接皇上。

朱由校只是以私人身份來探望劉子光而已,他把從人喝退以後單獨召見劉子光,語重心長地說:“愛卿,朕這個皇叔是個什麽貨色,天下人都知道,但是他畢竟是皇親國戚,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朕必須給宗室們,給天下一個交代,所以就要委屈你了,先在應天府住上幾天,等風頭過去一點,朕就關照三法司把這個案子結了。”

劉子光誠惶誠恐道:“罪臣萬死,勞動陛下親自過問此事,福王殿下暴斃,臣在現場,所以脫不開幹系,被有司責問也是應該的,陛下請放心,臣心中有數,斷不會有任何不滿。”

朱由校笑了笑道:“既然是拘押,就低調一些吧,那些廚子傭人丫環的能撤走的就撤走吧,留著南廠的人聽候差遣就行了。”

劉子光低頭稱是,心道有皇上如此關切這件事,自然不用怕什麽,用不了幾天就能風平浪靜了。

朱由校又閑扯了幾句才離去,等皇上走了,劉子光立刻將丫環傭人廚子都趕回家去,只留著南廠番子聽用,晚飯就吃應天府廚子做的飯菜,味道倒也不差,吃飯的時候,只聽得外面兩個番子在悄悄說話:“老兄,看來國公爺這回肯定會逢兇化吉啊。”

另一人問道:“此話怎講?”

先前那人道:“皇上把禦廚都派來給國公爺做牢飯,你想想這是什麽恩典,福王千歲進京也有小半年了,除了這次上門燒紙,皇上連召見都沒召見過這個叔叔,親疏遠近一下子不就比出來了。”

劉子光聽到這裏不免心中生疑,為何皇上派來禦廚自己卻不知道,而且派禦廚給自己做牢飯也沒那個必要啊,他當即不再吃飯,讓那兩個說話的番子進來問話,一問才知道,皇上臨走的時候確實留下一個廚子,專門給劉子光做飯。倒也沒有刻意隱瞞,但也沒有大肆宣揚。

劉子光沉吟片刻,讓人把禦廚傳來問話,不一會兒,那廚子就被傳到,倒是個老實巴交的家夥,胖墩墩的一臉肥油,看起來像是幹了不少年的廚子。

劉子光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是禦膳房的廚子?叫什麽名字?”

廚子道:“回國公爺,小的叫王三,一直在禦膳房供職,專門給皇上做飯的,如此能為國公爺服務,真是小的榮幸。”

劉子光點點頭,隨手甩出一片金葉子道:“辛苦你了,這是本公賞你的。”

王三拿了金葉子,千恩萬謝的去了,劉子光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王三不就是那個一直給自家送奶的宮中差役麽,上回聽丫環說他剛調進禦膳房,可是今天他卻說一直在禦膳房供職,如此看來其中必然有一個人在說謊,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說謊呢?難道這裏面還有更深層的陰謀?劉子光不敢往下想了,招呼番子過來,讓他們去外面弄一條狗來,把飯菜喂給狗吃,看看有什麽反應。那條流浪的黃狗狼吞虎咽的將禦廚做出的飯菜吞了下去,便一臉幸福的找個太陽地躺著了,看起來屁事沒有,但是劉子光的眉頭卻擰了起來。

傍晚,乾清宮內,朱由校正在聽魏忠賢的匯報:“陛下,下面人辦事不力,居然讓劉子光起了疑心,他還找了條狗來試驗,看陛下有沒有對他下毒,這個小人,真是……”

魏忠賢一臉的義憤滔天,卻被朱由校不耐煩地打斷:“後來呢?”

“陛下請放寬心,三鹿真人配制的化功散無色無味,任憑再細心的人也看不出,再說了,就算他心存疑慮又能怎樣,府衙內上上下下都是咱們的人,就算他不吃廚子做的飯,總不能不喝水吧,從明天開始在所有飲食裏都加上化功散,諒他千防萬防也防不住,不用三天,鎮國公一身絕世武功就會化為無形,到時候陛下就再無所懼了。”

朱由校這才哼了一聲,點點頭道:“那其他方面呢?”

魏忠賢道:“鎮國公府的家丁雖然悍勇,但是人數太少行不起風浪,紅衫軍城南大營裏只有千把人,也不足慮,需要擔心的是京師講武堂的三千學兵和南廠上萬名番子,奴才已經想過了,找個理由把講武堂的教學火銃換成木槍,無形之中瓦解他們的戰鬥力,到時候陛下再發一道旨意安撫學生,諒那些少年郎也不敢和朝廷為敵,至於南廠,陛下還是親自和孫提督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