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十對三千

惠安堡上,紅衫軍斥候哨官郭旭放下千裏鏡對身後的旗牌官道:“蒙古人要發動火攻了,按計劃行動。”旗牌官領命去了,郭旭微笑著對身旁戰戰兢兢的惠安堡主道:“放心,蒙古人打不進來。”

惠安堡的堡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回部老人,這座堡子是河套地區通往關中的必經之路,也是荒漠中的一處綠洲,他和堡民們靠接待來往客商為生,近半年來已經沒有了生意,但他們依然堅守在這裏,好歹這裏遠離戰亂,不會有性命之憂,等戰爭結束了還能繼續做他們的生意,可是沒成想這個無名的堡子居然成了戰爭的中心,明軍和西夏軍在這裏遭遇,一場血戰已不可避免,蒙古人勢大,堡裏這五十多個穿紅衣服的漢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漢人將軍哪來的這份自信。

郭旭是山東人,今年二十一歲,是標準的紅衫軍自己培養的軍官,十八歲入伍進入京城五城兵馬司當兵,因為表現優異被選送入紅衫軍教導隊,後來又進入京師講武堂短訓班當學兵,經受的全部都是正規的火器戰爭訓練,絲毫沒有冷兵器軍隊的那些僵化思維,而且這位年輕的哨官還是狂熱的鎮武侯擁戴者,在他和他的弟兄們心目中,鎮武侯就是武聖和文曲星的結合體,沒有大帥就沒有他們的今天,他們打仗純粹就是為了大帥盡忠。

紅衫軍的軍官們在臨出征前都上過課,知道蒙古人的戰法,如今敵軍人數大大超過己方,而且剛才還吃了個不小的虧,所以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撤退,定然會血腥報復,現在點起火把就是想發動火攻,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會縱馬沖到惠安堡的圍墻前,輪番將火把拋入城內,雖然惠安堡是黃土夯成,但是裏面儲存了不少幹草雜物,易燃的東西還是不少的,如果讓他們得逞,定然會造成巨大損失。

郭旭手底下只有五十來號人,但個頂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英雄漢,三千蒙古人把惠安堡圍了個水泄不通,但是大夥兒只是毫不在乎的叼著煙卷翹著二郎腿冷眼相對,雖然敵人兵強馬壯人又多,但是在大家眼裏只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因為這支斥候小隊的背後有著強大的後援——飛艇軍。

旗牌官站在堡壘的頂端用手搖自磨電的信號燈向空中轉了幾圈,接到信號的飛艇開動橡皮筋動力的螺旋槳,無聲而緩慢地向蒙古人的集結地靠了過去,飛艇上沒有電燈,艇身塗了灰黑色的漆,若是不注意觀察,地面上很難發現。

古倫木一揮手,大軍洶湧向前,騎士們揮舞著火把吼叫著縱馬沖去,數千匹戰馬踩得大地哄哄作響,堡壘裏的人都能感覺到地面在顫抖,他們驚恐地抱著頭蹲在了地上,等候著末日的來臨。

可是片刻之後雷鳴般的馬蹄聲就亂了套,隨著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堡外人喊馬嘶亂作一團,堡民們擡頭看去,只見那些紅衣服的漢子們一個個抱著膀子冷眼旁觀,根本就沒有動手,堡民們這才明白,他們的援軍來了。

飛艇上載的炸彈可不是步兵用的手榴彈,而是貨真價實的重磅炸彈,大肥豬似的鑄鐵炸彈裏塞得滿滿當當都是高爆炸藥,這可不是什麽一硝二硫三木炭的老式黑火藥,而是正兒八經的硝化棉強力炸藥,彈頭上帶著雷汞引信,成自由落體狀落入密集的騎兵集群中,轟然爆開,巨大的力量將鑄鐵外殼撕得四分五裂,碎成千百塊尖利的鋼鐵渣子,肆虐地收割著毫無防備能力的騎兵們,距離爆心較近的人直接被氣浪掀出去幾十丈遠,方圓十幾丈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人屍和馬體了。

遭受突然打擊的蒙古騎兵們驚慌失措,很多人按照經驗鐙裏藏身企圖用馬匹掩護自己,但是這種努力顯然是徒勞的,炸彈面前就連鋼板磚墻都毫無防備能力,更何況血肉之軀的馬匹了,怯薛軍到底是精銳,被炸彈襲擊之後依然不潰敗,繼續聚集成堆觀察戰場局勢,暗夜裏沒有月亮,只有彼此手裏的火把能照見各自臉上的血汙和驚恐,到底是哪裏來的攻擊?士兵們互相焦急的詢問著。

忽然有人指著天空驚呼:“看!天神下凡了。”眾人擡眼望去,天空中漂浮著三艘巨大的龐然大物,黑漆漆的看不清面目,但顯然剛才的攻擊是他們發動的,蒙古騎兵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鬼神面前還是膽怯的,既然天神都下凡幫助敵人了,那這仗還有什麽打頭啊。

古倫木也看見了天上的怪物,身經百戰的萬夫長大人心裏敲起了小鼓,這肯定不是咱們蒙古人的神,而是回部人供奉的真主下凡了,他大喝一聲:“撤退!”便丟下滿地的屍體逃之夭夭了。

飛艇的速度不如騎兵,加上黑夜的原因,並沒有追擊古倫木的部隊,而是靜靜地停在天空守衛著惠安堡,目睹了這一切的堡民們一個個跪在地上誦起了可蘭經,他們同樣以為真主下凡來拯救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