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科學家劉子光

自家男人是個什麽斤兩,彭靜蓉和趙雯都很清楚,劉子光是有點小本事,會新式記賬法,會發明創造些小玩意,有時候還會唱唱歌填填詞,但次數極其稀少,以至於大家都懷疑他是剽竊來的,再就是打架和吃飯厲害,一個人能打幾百個人,吃飯也能頂十幾個人的飯量,總而言之,劉子光也就是這點出息了,最多算是個會武術的流氓加飯桶。

這樣的人也能去書院教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彭靜蓉和趙雯苦苦相勸,讓劉子光不要出去丟人,他一個人不要臉皮沒關系,可不能連累侯爺府裏的人都不好意思出門,劉子光見她們不象是在說笑,遂打消去教書的念頭,只說微服私訪,去看看顧炎武把書院搞得怎麽樣了。

次日,劉子光換上他的麻布袍子,連侍衛都沒帶一個,騎了頭小毛驢直奔城東的金陵書院,在南京東門外是風景秀麗的鐘山,原建於無錫的東林書院被閹黨拆毀以後在錢謙益的照顧下在這裏重新開辦起來,而劉子光投資、顧炎武打理的金陵書院也坐落在這裏,除了這兩所書院之外,這裏還林立著其他小型的學堂、書齋之類,可謂書香滿山。

書院——起源於唐代,興盛於宋代,是中國古代教育史、學術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教育組織形式。唐末至五代期間,戰亂頻繁,官學衰敗,許多讀書人避居山林,遂模仿佛教禪林講經制度創立書院,形成了中國封建社會特有的教育組織形式。書院是實施藏書、教學與研究三結合的高等教育機構。

書院大多是自籌經費,建造校舍。教學采取自學、共同講習和教師指導相結合的形式進行,以自學為主。明代書院發展到一千兩百多所,但其中有些是官辦書院。一些私立書院自由講學,抨擊時弊,成為思想輿論和政治活動場所。閹黨當政時期,曾經下令禁毀全國書院。天啟帝掌權以後,書院再次興起,江西廬山的白鹿洞書院、湖南長沙的嶽麓書院、河南商丘的應天府書院、河南登封的嵩陽書院。都是匯聚當地大儒的著名書院,當然最著名位於京城東郊的東林書院。

可是東林書院現在已經有些變味了,因為它的山長是當朝內閣首揆錢大人兼任的,所以帶了一些官辦色彩,變成了重授課、考試的考課式書院,學生也都是官宦子弟,各地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之類。

而金陵書院則堅持了書院的本色,不以功利為目的,對學生也不設門檻,采取教學與研究相結合的形式,各學派都可以在此講會、問難、論辯,它的特點就是為了教育、培養人的學問和德性,所以開設伊始就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劉子光來到書院門口,將小毛驢栓在樹上,信步走進書院,書院是開放管理,沒有人把門,隨便誰都可以進來聽課,書院很大,依著鐘山的地勢而建,白墻青瓦,空花琉璃脊,挑檐卷棚,秋風吹過,樹葉沙沙響,再加上書院裏朗朗的讀書聲和不時來往的青年學子,真有點後世大學的感覺。

書院裏有講堂、書齋、藏書樓、經堂、文廟等建築,劉子光第一次來也分不清頭緒,他悠哉遊哉往裏面走,忽然見前面有座樓閣,裏面無數學子正在傾聽一位先生講學,便湊了上去裝模作樣地聽講。

講課的是個湖南口音的中年人,三縷長髯,一襲青衫,坐在上面侃侃而談,滿嘴之乎者也,下面人聽得津津有味,但是劉子光費了老鼻子勁才勉強聽懂了一些。

這位先生在講哲學,他說整個宇宙除了“氣”,更無他物。“氣”只有聚散、往來而沒有增減、生滅,所謂有無、虛實等,都只有“氣”的聚散、往來、屈伸的運動形態。並且舉例論證“氣”的永恒不滅性,認為這種永恒無限的“氣”乃是一種實體,客官世界萬事萬物的本質和現象都是客觀實在的,而且是有這種氣組成。

一番話聽得劉子光暈頭暈腦,不過他基本分辨出這位先生是個原始唯物主義者,他至少能說出世界是物質的,而不是由心而生,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很大進步了,至於所謂的“氣”,如果用原子來解釋就更加合理了,不管怎麽說,這年頭能有這樣的哲學觀點是很值得肯定的,而後有幾個不服氣的學生跳出來拿程朱理學以理為本的觀點駁斥先生,兩方開始論戰,先生強調“氣”是陰陽變化的實體,理乃是變化過程所呈現出的規律性。理是氣之理,理外沒有虛托孤立的理。從而駁斥了這種“統心、性、天於理”的客觀唯心主義。

隨著先生的最後一句話“蓋言心言性,言天言理,俱必在氣上說,若無氣處,則俱無也。”的結束,書閣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劉子光一邊跟著鼓掌一邊暗自慶幸,幸虧沒貿然找顧炎武要求當教授,不然還真應付不來白白丟人呢,古人的智慧不如小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