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聲東擊西

“微臣以為,兵者詭道也,這或許是南人的疑兵之計。”周培公看到老師洪承疇不說話,便首先開口。

他的話讓納蘭明珠有些不高興,畢竟這個情報是軍機處的諜報人員們冒著生命危險搞來的,周培公沒有經過任何調查分析就武斷地認為是疑兵之計,這如何能讓他服氣。

“咳,周大人此言差矣,你可知這情報是從何而來,是我們軍機處潛伏在南明大將劉子光府裏的密諜花費了兩年的時間和極其高昂的代價換來的,難道我們經驗豐富的密諜會分辨不出這是對方的計策?”

“明珠大人息怒,在下只是就事論事,並不是對密諜的辛苦有所質疑,眾所周知明人奸詐,我等不可不防啊。”周培公誠懇地說。

“是不是詭計不能單憑無端的揣測,而是要根據對方的後續動作,駐紮濟南青州一線的徐州軍,明裏向北機動,暗地裏卻是向東開進,根據我們安插在濟南的探子回報,往北去的車轍印都很淺,而向東去的車轍印都深深印在雨後的土路上,這說明什麽,我想不用向大家解釋了吧。”明珠侃侃而談,幾位軍機都捋著胡子點頭稱是。

洪承疇微微搖頭,端起茶杯輕輕吹拂著熱氣,康熙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不禁開口道:“洪先生有何高見?”

洪承疇現在是大清的頂梁柱,新近被封為太師,位列三公,地位超然,這些小軍機吵吵嚷嚷最後還是要看他的決策。

洪承疇啜了一口香茶,慢條斯理的把青花瓷的杯子放下,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才是戰略的唯一天然本性,這個情報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還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軍多詐,但是什麽樣的詐術也變不出十萬精騎,現在他們面臨三面夾擊,最主要的是防守而不是進攻,不過話又說回來,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再加上明軍主帥的冒險性格,我們不得不防。”

眾人表情肅然,凝神聽洪承疇講話,康熙也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架勢,換了個坐姿興致勃勃地望著洪承疇,洪太師矜持地一笑,又喝了口茶,道:“此次南下作戰,我軍以蒙古精騎為主,裝備支援火器的八旗和綠營為輔,對方的主要作戰兵力也是騎兵,硬拼的話完全沒這個必要,不如以逸待勞,將計就計在天津的海灘上殲滅敵人的精銳,他們不是做出向北佯動的假象麽,咱們就如他們的願望,也做出調兵南下,陳兵黃河北岸的假象,哼哼,黃河天塹,又接近汛期,不是誰都能說過就過的,半渡擊之,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我軍蒙古精騎布在天津衛一線,如果敵軍從天津登陸的話,就將他們趕到海裏喂魚,萬一他們真的渡河進攻的話,憑借騎兵的速度,緊急馳援也不過一晝夜而已。”

洪承疇的方案很完美,不管明軍是真的要登陸天津,還是聲東擊西,都討不到好處,幾萬蒙古騎兵駐紮在天津,進可攻,退可守,沒有一副好牙口絕對啃不動這支強軍。

戰略安排初步就這樣定了,那順格日勒率領蒙古騎兵駐紮天津,王輔臣領著綠營陳兵黃河北岸,還有從關外調來的部隊暫停在通州一線,隨時準備南下,這些兵將是關外白山黑水間征募來的勇士,也是滿清最後的精華,等消滅了明軍精銳之後,他們就是南下的生力軍。

南京,鎮武侯府,經過一夜的苦勸,彭靜蓉成功說服了韓雪兒,她不再堅持尋死,而是答應生下孩子再出家,這種結果算是比較圓滿的了,對於她來說,忘記以前的一切融入開始正常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遁入空門是最好的選擇。

處理完了家事,劉子光準備再度出征,本來說不再親自領兵上陣的,可是這次行動由自己策劃,又是由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北洋水師主攻,讓他在後方窩著抱孩子未免太憋屈了,所以他向皇上請戰,親自領兵上陣,山東戰線的攻勢分為正奇兩路,大軍由徐增壽率領,劉子光只負責精兵奇襲,所以朱由校欣然同意。

依依不舍的辭別了老婆孩子,劉子光親率京師紅衫軍沿江一路入海,走海路直奔青島,和北洋水師一起執行兩棲作戰任務。

走水路是因為此次作戰需用大量巨型軍械,走陸路極不方便,除了軍械糧草輜重以外,劉子光還帶了兩架照相機,他要拍下壯觀的戰爭場面留給後人瞻仰,隨隊前往青島的還有京師講武堂的二年級學生,劉子光未來的內弟代文龍就在其中,不知不覺代文龍已經在講武堂學習了整整一年時間了,從一個乳臭未幹的江湖少年長成了堅毅果敢的軍校士官生。

講武堂的學兵們都是同期的二年級新生,經過了一整年的嚴酷訓練後,都頗有軍人的氣度,動作整齊劃一,沒紮出胡子的嫩臉繃得一絲不苟,頭盔的帶子緊緊地勒在下頜上,腳上的牛皮鞋子擦得鋥明瓦亮,精神面貌看起來比紅衫軍那幫兵痞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