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廠喜歡玩橫的

武昌,按察司衙門,高一飛高大人和馬雲馬老板相對而坐,彼此眉宇間都有輕松之氣。

“事情辦妥了?”高一飛問道。

“放心吧姐夫,每人都塞了兩萬兩銀票,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一個個的開心著呢。”馬雲年紀不大,行賄的手段可非常高明,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兩萬銀票那是零花,是勞動人家千裏遙遠來調查的辛苦費,除了這兩萬銀票之外,還有全程美女服侍,佳肴美酒伺候,等調查組回京把這個案子結了還有更多的好處給他們。

“幹得不錯,這些銀子花的不冤,要知道調查組的每個成員都是現管的官員,把他們籠絡好了,以後有你的好處。”

“姐夫見教的是。”馬雲一臉虛心受教的樣子,其實他已經深諳此道,只不過尊敬姐夫才做出一份謙虛的模樣。

“我這邊你不用操心,前些日子讓雄兒處置了一名吃裏扒外的家奴,以後就沒人能泄露咱們內部的情況了,對了,你嶽父那邊要經常走動一下,林大人性子弱,有些反復,你要好好做他的工作。”

“小弟謹遵姐夫教誨,回頭就去嶽父家拜望,對了,高雄處置的那個家奴是給何方神聖通風報信的?如果是南廠的話,恐怕還有些麻煩呢。”別看馬雲年紀輕,眼光很獨到,他一直認為南廠是大明境內最不好惹的衙門,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劉子光那個人後台太硬,實力太強,行事也蠻橫不講套路,絕非好相與的。

“自然是給南廠通風報信,不過你不須擔憂,他收集的大部分情報都沒有傳遞出去就被幹掉了,事情做的很利索沒有絲毫把柄,南廠只能吃個啞巴虧,再說了,湖廣按察司是他們南廠能查的麽?朝廷已經下文了,南廠只能查緝番邦蠻夷的探子,國內案件一概不得插手,他們撈過界了,別說我們都察院不會答應,錦衣衛和東廠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哼,他劉子光一個毛頭小子想扳倒老夫可沒那麽容易,這回老夫給他預備了一些猛料,管保讓他難受一段時日。”

高一飛四十多歲的人了,為官多年可不是白活的,鬥爭經驗相當豐富,他懂得最好的防守是進攻,所以發現家裏有南廠臥底之後,立即搜集劉子光在湖廣時期的劣跡,還別說真讓他找到了幾樁,劉子光收受建築商的賄賂這件事人證物證俱在,並且由此可以得出劉子光因為在江堤工程招標上撈不到好處而栽贓誣陷馬雲,另一樁是劉子光指使盜墓賊胡八挖掘古墓竊取陪葬財物,這一條罪行雖然不算大,但是性質惡劣,認真考究起來屬於刨墳掘墓,罪當流刑三千裏的,他劉子光雖然貴為侯爵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這兩樣罪名是高一飛精心準備的鬥爭工具,萬一劉子光還針對他不放,就會拋出來反擊。

劉子光雖然很橫,但只是一個莽夫武人,只要他還是大明朝的官兒,就必須遵守大明朝的法律,耍橫動粗的對老百姓可以,對四品以上的文官就不行了,這等於挑戰整個文官階層,既然不能動粗的,南廠的優勢就消失了,玩陰謀詭計,搞偵查反偵查,他高一飛也是行家裏手,就憑南廠這群半路出家的番子,和他高大人鬥法未免還嫩點。

確實,年輕的劉子光和同樣年輕的南廠在對付這些老奸巨猾的貪官方面經驗還不豐富,馬拉松式的打官司不是南廠所擅長,但是這並不影響劉子光反腐的決心,他很擅長發揮自己的優勢,以奇招怪招出擊擊敗對手。

調查組轉回武昌,又提審了在押的民變犯人之後才啟程回京,審訊工作由刑部官員主理,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全部維持高大人的原判,辦完這件事之後,調查團踏上了回京的蒸汽船,整個調查過程歷時不過七天,可謂雷厲風行,效率之高令人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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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外的長江江面上,一艘插著欽差旗幟的蒸汽官船正在行駛,經過三天的順流航行,船已到京城外了,調查組的報告也終於寫完,記錄了湖廣此行的所見所聞,以及各種證人證言,最後得出結論,鎮武侯提供的那些狀子純屬誣告,承包商馬雲和當地官員都是幹凈的,這樣的調查結果還是給劉子光留了一點點面子的,因為上面並沒有直說或者影射這些誣告是鎮武侯指使的。

報告是副使寫的,後面簽了調查組所有成員的名字,用了私章,最後請正使徐九經簽名蓋章,完了之後就可以呈給內閣看了,當副使王禦史敲響徐九經艙門的時候,徐九經正在喝酒,這些天來徐老頭一直精神不濟,好像恍恍惚惚的,調查的時候也心不在焉,一切調查事宜都由副使王大人指揮調度。

但徐九經畢竟是正使,這份報告沒有他的簽名就不做數,所以王大人還是拿著報告在請他簽字,徐九經將報告看了一遍,嘆了一口氣道:“王大人,你相信這方面寫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