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市舶司

一場庭審,竟使得曹颙當場身死,花家娘子瘋掉,這廂曹沾抱著父親的屍首痛苦,那邊花炮一家人扯著母親急切的呼喊,兩旁的衙役目睹這一出慘劇都心有不忍,推官得了欽差大人的命令,輕輕的將這案子斷了:鑒於罪犯曹颙已死,此案不再追求任何人的刑事責任,曹家拿出七百兩銀子賠付花家,這件事就這麽了結了,加上砍斷花老漢手臂的賠償,一共是一千兩紋銀,也算一筆不小的數字了,花家遭此打擊,也沒心思再繼續追究了,謝了大老爺的恩,攙著瘋掉的女人回去找郎中去了。

曹家被整倒之後,劉子光卻沒有痛打落水狗,反而大發慈悲的允許曹家婦孺老小回府居住,除了田莊地產等大額財物充官之外,家裏的細軟之物都予以保留,當然這些細軟也是經過紅衫團抄家隊甄選之後剩下的了。

曹沾被無罪開釋,茫然回到家裏,卻發現家中奴仆十停去了七停,到處一片狼藉不堪,母親,奶奶,還有姨娘們惶惶然不知所措,家裏的男丁還都沒開釋,老頭子就要押解進京,曹颙身死後,家裏甚至沒有人能操辦起喪禮了。

眼下曹家的男丁就只有曹沾一個人了,沒奈何只好強大精神操辦起來,剛想把書童茗煙叫來幫忙,卻聽說小書童已經拐帶了一個丫環跑路了,真是世態炎涼啊,曹沾咬咬牙,帶了銀子一個人出門找尋棺材店,香燭紙馬鋪子去了。

織造署是個專業性比較強的衙門,原來只是為了宮廷采買綢緞布匹設置的衙門,到現在已經逐步發展成官辦巨型壟斷企業了,蘇杭一帶的民營織戶被江南織造壓榨的非常嚴重,這種畸形的生產制度非常的不科學,別看每年賣到大江南北乃至海外的綢緞布匹量大的驚人,其實利潤並不能達到最大化,因為產銷環節都把持在一些庸才手裏,不知道細水長流的道理,大批綢緞發到外國去,硬生生把原先作為奢侈品的中國絲綢賣成了蘿蔔白菜價,造成產量越高利潤越低的現狀,當官的拿著回扣才不管那些呢,就知道一個勁的壓任務給下面的工匠和民戶,還不足額發放口糧和補貼,致使十萬江南織造所屬的工匠們長期處於貧困狀態。

劉子光雖然帶著一幫戶部和工部的技術官員,但是隔行如隔山,讓他們去管理江南織造顯然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於是劉子光不得不重新起用原先那些織造署官員,搞技術的留下,搞行政的趕走,盡快使停工的織染局,總織局兩個大廠子重新開動起來,花炮作為南廠駐紮織造署的秘密番子重新進廠工作,花老漢也被返聘作了技術人員,他們父子二人除了幹好本職工作之外,還有一項任務就是監視著織造署的官員們。

劉子光並不擔心有人和他磨洋工玩對抗,曹寅他不能隨便殺,可是下面這些小工頭就沒那麽好運了,沒有兩天下來就有幾個管工因為破壞生產,造謠生事而被南廠番子當眾砍了,血淋淋的人頭掛在旗杆上誰能不怕啊,以往都是殺工人,現在改成殺管工了,再加上足額發放的口糧和欽差大人獨創的超額獎金,工人們的幹勁很足,產量提升的極快,一天的產量都能趕上以前三天的。

蘇州織造局年產三萬匹綢緞,松江織造局年產三千萬匹棉布,這些綢緞布匹除了上供朝廷,行銷全國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從上海出口,行銷到海外諸國。

上海原來是隸屬於松江府的一個縣,後來因為有吳淞深水良港,海外的貨船都在這裏裝卸貨物,登岸消費,逐步發展成江南最大最富庶的城市,行政級別也從縣改成了道,道本不是行政區而是監察區的名稱,但上海只是一個巨大的港口城市,並不下轄府縣,鑒於這座城市的獨特性,朝廷專門給了上海一個直隸道的級別,道的長官叫總督,品級和其他省的總督一樣都是二品大員。

上海有全國最大的市舶提舉司,市舶司是朝廷管理海外貿易的專門機構,從洪武三年就開始在廣東的廣州,福建的泉州,浙江的寧波開設。在廣東的是專為安南(越南)、暹羅(泰國)、滿剌加(馬來西亞)、真臘(柬埔寨)諸國朝貢而設,在浙江的是專為日本朝貢而設。在福建的是專為琉球朝貢而設。

而上海市舶提舉司是最新的一個,於二十年前設立,面向的是世界各國的商船,不管是紅毛還是金發,不管是蠻夷還是羅刹,只要帶著金銀,帶著貨物,就都是上海市舶司歡迎的客人。

市舶司的職責主要包括:①根據商人所申報的貨物、船上人員及要去的地點,發給公憑(公據、公驗),即出海許可證;②派人上船“點檢”,防止夾帶兵器、女口、逃亡軍人等;③“閱實”回港船舶;④對進出口的貨物實行抽分制度,即將貨物分成粗細兩色,官府按一定比例抽取若幹份,這實際上是一種實物形式的市舶稅;所抽貨物要解赴都城(抽解);⑤按規定價格收買船舶運來的某些貨物(博買);⑥經過抽分、抽解、博買後所剩的貨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標準,發給公憑,才許運銷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