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堂會審(第2/3頁)

“奴家姓柳名如花,乃二十年前秦淮河畔赫赫有名的花魁,如今狀告的是嫖娼不給錢,還殺傷奴家兄弟張狗的惡人……郭錚。”

外面圍觀的人聽到如花的自報家門,都哄笑起來,徐九經皺皺眉頭,問道“可有狀紙?”

“奴家有狀紙。”如花哆哆嗦嗦摸出一份狀紙呈上去,徐九經讓衙役轉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不禁暗暗稱奇,這份狀紙寫的極好,一看就出自極有經驗的訟師之手,字寫的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將那晚發生的事情敘述的非常清晰明了。

“請兩位大人觀看。”徐九經看完之後並未說什麽,而是讓衙役把狀子轉呈給另兩位副審觀看。

“荒唐!一派胡言!”

左副都禦史趙喧看完狀紙之後忍不住一拍案子罵道,“且不說別的,民告官就是大罪,這個刁婦膽敢誣告朝廷命官,理應先打一百殺威棒再說。”

“趙大人所言甚是,沒個規矩怎麽使得,日後這些刁民都學著一紙狀子把官員告了,朝廷的臉面何在,官府的威儀何在?我看不但要打板子,還要滾釘板!”刑部侍郎馮青山也跟著說道,他根本就怎麽細看狀子,來的時候就打定了決心,一定配合都察院把這個案子壓下去。

徐九經看看東廠太監,那位公公正坐著閉目養神呢,好像根本不關心堂上的事情,於是徐九經說道:“二位大人,原告乃一老嫗,一百殺威棒下去還不混肥命喪?案子還沒開審,原告就被打死,這還怎麽審啊,依本官之見,不如讓被告進行申辯,咱們和議審理,如果真的是誣告官員,再治罪不遲啊。”

兩個副審到底給徐正卿面子,便不再堅持己見,仍由徐九經審理。

“帶被告上堂。”

兩旁站班的衙役一邊拿水火棍有節奏的敲打著地面,一邊低聲喊著“威武”。郭錚被帶了上來,依然穿著案發當日的粗布短大衣服,只是鬥笠沒戴,此刻他傲然站在堂上,對著堂上三位大人只是稽首,並不跪拜,他的功名和官職都還沒革掉,這麽做也是合法的。

“郭錚,我且問你,案發當晚你到城南舊街去做什麽?”徐九經陳聲發問。

“本官前去微服查案,因為當天午時有一人送密信約本官前去,說有本朝高官貪贓枉法的證據要面呈本官,所以本官才做此裝扮,沒成想剛到地方就有兩人跳出來抓住本官所要銀子,並且抽刀威逼,本官迫不得已只好反抗,廝打中錯手殺傷了那名男子,後來武城兵馬司的巡邏隊就到了,不分青紅皂白將本官抓起,那女子——就是旁邊這位如花,反而成了冠冕堂皇的原告。事情就是這樣,請三位大人明察!”郭錚慷慨激昂的說出一番滴水不漏的辯詞。

陷害,分明就是陷害,這就是堂上眾人聽到這番辯詞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如花可不答應了,哭嚎著撲過去廝打郭錚:“你這個天殺的小白臉,明明是你付不起嫖資,張狗采拿刀嚇唬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衙役拉了起來。

如花還想在破口大罵,被徐九經一記驚堂木嚇住:“再敢咆哮公堂,板子伺候。”如花不敢言語,徐九經接著問道:“郭錚,本官問你,你接到邀約的密信何在?何人能作證?為何你隨身攜帶之物落在如花的房裏?”

“密信已經毀去,已經涉及機密,所以並未向其他人等透漏,這是我們都察院辦案的規矩,想必大人很清楚這一點。”郭錚答道。

“至於說本官隨身之物落在如花家裏,更是莫名其妙,她家的東西多了,隨便拿一兩樣就說是本官的,請問有何憑據認定?”說到這裏,郭錚的語氣明顯帶著嘲弄。

那頂鬥笠是郭錚在路邊攤買的大路貨,根本無從證明是他私人所有,這一點郭錚早就想過了,此案只要咬緊不松口,勝訴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那證人的事你如何辯解,舊街上好幾個娼婦都說認識你。”徐九經盯著郭錚問道。這件案子看起來簡單,其實復雜得很,牽扯到的關系方方面面都有,稍有不慎就會得罪人,真真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哈哈哈”郭錚仰天長笑,然後正色道:“徐大人,請問你是相信一幫吃不上飯的老娼婦,還是相信都察院四品右僉都禦史,這件案子只能這麽清楚了,有人陰謀構陷本官,布了這樣一個拙劣的局來敗壞本官的名聲,用心良苦啊。”

徐九經當了這麽多年的大理寺正卿,還沒遇到過這樣的被告,饒是他機敏過人,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趁著眾人被自己的語言驚呆,郭錚趁熱打鐵接著說道:“這些年老色衰的老娼婦,為了十幾個銅板就能出賣自己的肉體,少廉寡恥以至於次,誰能保證他們不是被人收買的呢?大家都知道獄史是得罪人的官,京城裏恨我郭錚恨得牙癢癢的官員不在少數,事發當天兵馬司的巡邏隊來的如此迅速,如此及時,不能不讓人生疑,要知道平時他們可是從來不去那裏巡邏的。所以,本官要求嚴刑拷問原告以及證人,揪出幕後黑手,還本官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