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算

次日一早,劉子光帶著一隊隨從來到了嚴宅,雨已經停了,被連續幾日的艷陽照得發蔫的樹葉恢復了些許生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眾人騎著戰馬,趕著一輛馬車而來,到了院門口紛紛下馬,把戰馬和馬車帶到院子後面的馬廄去休息,如今這座宅子已經不姓嚴了,自然不用再將馬匹拴在門口,嚴家寡婦和一個老管家一個丫環暫時還住在宅子裏,等行李收拾好就回鎮江娘家去。

劉子光在堂上坐著喝茶,隨從們從馬車上拿下大掃把、油漆桶、刷子之類的東西開始打掃粉刷,就等著東廠的人來找碴了,劉子光已經約好了內操的李總管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到時候兩下一起沖突他就可以跟著看熱鬧了,可是到了約定的時間,李公公他們還沒有到。

站在嚴宅門口挎刀守門的是孫綱的兩個手下:許三皮和許三多兩兄弟,此二人正是前幾日被虎字幫搶了三輪車的那兩人,兄弟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小樹林裏忽然冒出一面旗幟,上面四個猙獰的黑字“東輯事廠”隨後是大群身穿黑衣的東廠番子如同鬼魅一般從四處冒出來,手持明晃晃的刀槍沖了過來,許三多性子憨直,還想出言詢問,早被機靈的許三皮一把拉進大門,隨手把大門一關,一陣雨點般的聲響砸在大門上,顯然是對方的弓箭射過來了。

“大人!不好了,東廠番子殺過來了,怕是有好幾百人!”許三皮一把頂上門閂,拉著兄弟就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示警,正在院子裏打掃的眾人趕忙把掃把扔下,抽出兵刃作戒備狀,劉子光聞聲也抽刀跳了出來,大門被砸得砰砰響,厚重的門閂仿佛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東廠番子都是身手敏捷的好手,等不及砸開大門便紛紛翻越院墻而入,轉眼之間就進來二三十人,也不說話,直接揮刀就砍,劉子光等人一共才十四個人,除了孫綱帶領的許氏兩兄弟之外都是劉子光精心挑選的紅衫團士兵,此刻毫不含糊地迎上去廝殺起來,打了一會兒才發現對手實力相當的強,遠比韃子兵要厲害,這也難怪,東廠番子本身就是招募江湖上的武林高手組成的,千軍萬馬打仗可能沒什麽經驗,但是這種小規模的打鬥絕對是經驗豐富。

眼下不比濟南保衛戰那樣的形勢,沒有寸土不讓的需要,自家人數處於劣勢,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劉子光大喝一聲:“閃!”親自斷後,孫綱領著眾人往後院而去。

饒是東廠番子武藝高強,也擋不住劉子光的一把快刀,接連砍翻了七八個人後攻勢不得不放慢。劉子光等人來到後院,剛想打開後門而走,忽然許三皮喊道:“東廠捕人算無遺漏,後門外必有埋伏!”這小子的頭腦很利索嘛,劉子光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環顧四周,正好馬廄就在旁邊,他靈機一動說:“大家上馬。”眾人來不及細想,紛紛牽出戰馬,翻身躍上坐騎,那邊劉子光看準一處破敗的院墻,飛起一腳踹上去,圍墻轟然倒塌,不待他下令,眾人猛夾馬腹,一個個從倒塌處跳出,缺口不夠大,劉子光又踹了兩腳,把圍墻又踹倒了一段,把馬車也趕了出來。

此處院墻外是一片空地,再遠處就是一望無垠的田地,正適合戰馬馳騁,大家縱馬揚鞭直沖出去,濺起一片泥漿,東廠番子們從院墻倒塌處追出來時已經望塵莫及了。

“哈哈,你們追不上了吧。”許三多回頭望著東廠番子笑起來,笑聲余音未了,土地突然松動,十幾個黑影如同土行孫一樣從地下暴起,直沖上天,眾人措手不及,勒馬躲閃,那些黑影在空中擲出圓盤一般的武器,直取眾人的頭顱。十幾個飛盤在空中飛舞,發出尖厲的嘯叫,極其詭異!許三多反應稍微慢些,被一個鐵盤套住了腦袋,黑衣蒙面人把連著鐵盤的鏈子一收,許三多的頭顱已然消失,一股血柱從脖頸沖出,無頭的屍體還動了動,便從馬上栽了下來。

眾人大驚,這種取人首級的神秘武器從未見過,蒙面人們也吃驚不小,按理說他們一擊之下,斷無失手的道理,如今只幹掉了對方一個人,如何不叫他們吃驚。

蒙面人已經全都落到了地上,擺出一個錯落有致的陣勢,手中的鐵盤猶自發出詭異的聲響,說是鐵盤,其實更像是一頂草帽,只是這帽子裏面排列著幾十個鋒利的刀刃,在機關驅動下能夠迅速轉動,加上使用者的高深武功,二十步內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

剛剛失去兄長的許三皮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說:“血滴子!”就要縱馬沖過去,“三皮!”孫綱一把拉住他的馬韁,“不要去送死!大人自有安排。”

原來這個東西就是血滴子啊,劉子光冷眼看著還在擺造型的蒙面人們,剛才那一波突襲,除了許三多被殺之外,還有幾個兄弟躲閃不及,被血滴子鋒利的刀刃割傷了,雙方相同的人數下吃這麽大的虧可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