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鴻門宴

兗州城內,帥府的正堂,大明朝徐州都指揮使袁崇煥正在閱讀幾份戰報,他以都督僉事銜贊理山東前線的十余萬兵馬,手下有滿桂和祖大壽的精銳車騎,還有臨時統轄的毛文龍部十余營山地兵。還有兗州城內的幾十萬父老鄉親都要歸他管理,可謂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事務十分繁忙。

自從春節利國城下大捷以來,山東境內的軍馬盡歸他節制,乘勝追擊,一直向北推進了六百裏,打到泰安府才被重新出山的多爾袞擋住。幾番苦戰之後,互有折損,戰線漸漸在兗州一線膠著了。

清軍悍勇,野戰無敵,但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缺乏糧草,十五萬人馬,人要吃糧,馬要吃草,就憑大旱之後的北方諸省,根本無法提供那麽多的糧草,所以最佳對策就是耗,打持久戰,以兗州為中心,十幾萬大軍堅守城池營寨,不和清軍打野戰,每撐一天,敵人的後勤壓力就要大一分,距離退兵就要更近一步。這些天來兗州一直高懸免戰牌。面對清軍的罵陣置之不理,如果對方攻城,那才求之不得,蒸汽大炮和連弩正等著呢,城中的樹都被砍完了,制成連弩的箭矢,就憑漢八旗和綠營兵那些漢奸部隊,連雲梯都被靠過來呢就被射的抱頭鼠竄了。如果清軍進攻滿桂或者祖大壽的大營,那兗州城內的部隊就會殺出直取清軍大營,三下互為犄角,互相掩護,雙方的總兵力基本相當。多爾袞可沒有能力同時打贏三處戰鬥。

如此下去,勝利指日可待,可是自家後方運來的軍糧越來越差,不但是多年的陳糧,還摻雜了無數的沙子泥土,這些也就忍了,可是軍餉居然也拖欠了三個月,下面的士兵被人鼓動著鬧了幾回事,被迫使出雷霆手段斬了幾個帶頭的家夥,在兗州府就地征集了一些餉銀才壓制下來,可也不是長久之計,那個總督錢糧的浙江兵備道苗可鑒分明就是故意貽誤軍機,拖自己的後腿,這廝是崔承秀的親信,定是得了上面的授意才如此猖狂,真想斬了這個宵小,可是他很清楚,如果斬了苗可鑒,那正愁抓不住自己把柄的政敵們就開心了,這個都指揮使也就做到頭了,做不做官都是小事,如果換個庸才來領軍,豈不是辜負了心懷故國的山東父老們,豈不是把手下這些將士的性命當成了兒戲。

剛才收到加急公文,說是兵部尚書都督同知山東巡撫崔承秀即將到來,要自己出城三十裏迎接。崔承秀可是老對頭了,這次他在領山東巡撫,屬於封疆大吏,軍馬錢糧民政,無一不管,大明的巡撫通常還兼著副都禦史的官銜,就是說崔承秀不但是地方行政軍事一把手,還兼著紀委的工作,這下可被他吃定了,自己這個贊理軍務可比不得人家提督軍務啊,巡撫到來,理應兜鍪執仗,叩首而出,繼易冠帶肅謁,乃加禮貌焉。這是下級應該有的禮貌,也是制度,想到要給老對頭叩首,袁崇煥不禁一陣惡心。

“毛文龍到了沒有?”袁崇煥問堂下站著的親兵小校,這個毛文龍是浙江杭州人。萬歷四年出生於杭州府錢塘縣的松盛裏,自幼家境貧困。年輕時窮困潦倒,替人看相謀生。還學習孫吳兵法,好談兵事。三十歲那年,只身北上,在山東兗州附近的山區靠著一身武藝和兵法當起了山大王,由二十個人起家,逐漸發展成一支劫富濟貧、來去無蹤的強悍山賊,後來滿清強制實施剃發令,留發不留頭,很多有骨氣的漢人不願剃發,更不想丟了腦袋,於是上山投了山賊,這批人中含有不少的讀書人,他們的加入使毛文龍的山賊隊伍逐漸演變成帶有反清色彩的義軍。

毛文龍的根據地在兗州山亭一帶,處於泰沂山脈西南麓,地形復雜多樣,山地丘陵多,平原少,東部為二百丈以上的群山區,重巒疊嶂,連綿起伏;西部為三十丈以下的低山丘陵和山前傾斜平地。低山連綿,丘陵遍布,河渠縱橫,平原較少。大小山頭共有一千二百三十四個,座落在東北的又名翼雲山,為魯南最高峰。

毛文龍披荊斬棘,籌備器用,召集流民,在翼雲山上修築了寨子,短短的時間擴充了數萬人馬,仗著熟悉地形,屢次打敗前來討伐的綠營兵,引起了大明朝廷的注意,兵部派員招安,給了毛文龍一個山亭參將的頭銜,部隊編了十幾個營,稱為山亭鎮。

毛文龍雖然受了詔安,當了參將,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手下幾萬人名義上都是吃大明朝廷飯的人了,可是奈何不是正統出身,比不得朝廷禁軍,有充足的糧餉武器盔甲。他們只能算是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現金收入基本靠搶劫和綁票,糧食靠自己開山種地,偶爾派兵襲擾一下鄒城,滕縣這些小地方,日子倒也開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