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難兄難弟

黑袍老者緩慢轉身,果然是一幅仙風道骨,手上拎著兩把峨嵋刺,中氣十足的說道:“速速放下銀票,每人自殘一只手臂,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們的周年。我鐵掌水上飄決不是狼的虛名。”

這麽大的譜,不過能給妓院看場子的恐怕也不是武林頂級人物,劉子光剛要出言諷刺兩句。少年先開口了:“這位前輩,我們一沒搗亂,二沒搶劫,只是拿回自己贏得錢,有什麽不對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奉勸前輩末要管這閑事。”

老者大怒:“無名小輩,還敢強辯,今天不讓你倆葬身秦淮河底,我就不是鐵掌水上飄……”

最後的名號還沒報上來,老者就被劉子光迅疾的一記飛腿從船頭踹了下去。“水上飄,水底沉吧你!”劉子光已經看見老遠有官船開過來了,滿船的火把和閃亮的刀槍。“你還和老頭廢什麽話啊,沒看見官兵來了麽。”

“不好,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快跑,咦,沒船怎麽跑?”少年剛才學江湖人物賣弄口舌拽得很,現在看見官兵過來也慌了神。

“沒船就只有飛上岸了。”沒等少年明白過來,劉子光伸手攔腰攬住他,夾在腋下,兩腿猛地一蹬,向河岸飛去。

如果是劉子光一個人,還是有把握一躍上岸的,可是夾了個上百斤的人就躍不了那麽遠了,幸虧晚上的秦淮河依然熙熙攘攘,來往船只很多,隨便踩著幾個船篷,兩三跳就上了岸。

剛從水裏爬出來的鐵掌水上飄看著劉子光遠去的影子,恨恨的說:“老夫記得你們的相貌了!千萬不要讓我再碰到!”

上了岸以後,劉子光把少年放下,兩個人又跑出去幾條街才停下。站到不知道誰家的屋檐下休息,少年喘著粗氣說:“你功夫真好,在利國鐵廠做什麽的?不如跟我幹算了。”

“我帶著幾百號兄弟幫鐵廠打仗,誰出錢我就幫誰幹,別廢話了,給你銀票。”劉子光摸出懷裏的銀票,分了一半給少年。這誰家的孩子啊,口氣不小,還想收我做家丁,真是人小志氣大。

少年接過銀票還不死心:“那我連你的幾百兄弟一起收了,這總可以吧。”劉子光心說這孩子沒發燒吧,摸摸少年的額頭,“不燙啊,我五百兄弟一年的費用起碼五十萬兩銀子,你能拿得出?再說了,你一個小孩子招兵買馬做什麽,想造反啊?時候不早了,趕快回家洗洗睡吧,別出來亂跑了。”

少年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一抱拳:“未請教閣下大名?”

“劉子光,你怎麽稱呼?”

“我姓朱,朱天下。”少年回答。

“原來是朱小弟,我們也算有緣了。對了,你知道煉鋒號怎麽走麽?”劉子光現在不知道身在何處了,晚上還得回煉鋒號過夜,明天還得去兵部幹正事呢。

“煉鋒號啊,就是賣刀的那家鋪子,就在西祠胡同,距離這裏不遠,一直走,過三個路口左拐就是了。”

“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兩個分了贓的歹徒象江湖人士一樣抱拳告別。然後各自消失在夜色中了。

※※※

次日一早,換了一身裝扮的劉子光帶著兩個賬房副理,跟班丁利斌,隨衛鄧肯等二十個人前去兵部催討欠款。兩個小姐是女眷,不方便出頭,先由劉子光探探情形,再作打算,或者請客送禮,或者托人情關系。

南京的兵部一直就有,以前是負責南方各省的兵備事宜,是北京兵部的縮小版,後來朝廷南渡,大量北方官員充實進來,兵部衙門進行了擴建,原來只占了馬台街的一角,現在已經占據了半個馬台街。門前栓了不少馬匹,停了不少轎子,都是前來辦理公務的官員和地方商人。

兵部衙門的圍墻很高,門臉很大,巨大的牌匾上寫著兵部兩個倉勁的大字,氣派十足。大門前站了八個佩刀的禁軍,趾高氣揚的。

一個經常到兵部來辦交涉的副理走過去在守門禁軍手裏塞了一錠銀子,他們四人才被允許進入,兵器肯定不能帶,隨衛也不能進去。

繞過一個巨大的影壁,呈現在眼前的是兩排房子,是兵部的郎中,主事們辦公的地方,雖然都是五六品的官員,可是不能向外放的知府,知縣那樣坐在公堂上耍威風,賺大把的雪花銀子,只能和來往公文档案打交道,這些官員當的未免有些不爽。

所以,很少有兵部的官員按時上班,滿院子等待的下級衙門和地方商人都在漫不經心的交頭接耳,仿佛等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王主事大人可能昨天又在秦淮河上醉了一宿。今天上午怕是不能來了。”

“李員外郎何嘗不是呢,昨天說好了今天給我們批復的,到現在還沒來。”

“那也得等啊,誰叫人家手裏有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