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

彭靜蓉,彭靜薇兩姐妹騎在馬上還不時回頭張望,目睹了城門內血腥的殺戮,那個熟悉的背影如同釘子一般釘在城門洞內,一步也不後退,更沒有回頭望,只是在不停的揮刀,再揮刀,隔著那麽遠的距離,依然能看見城門被堆積的屍體逐漸堵上半個城門。

不知道那個人能撐多久,這也許是最後一眼看到他吧,也是最後一眼看到生活了十幾年的鐵廠,姐妹倆都在這麽想,天高野闊,北風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父親生死未蔔,幾十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多少好兄弟反目成仇,多少熟悉的面孔慘死刀下,昨天還是喜氣洋洋的除夕夜,身份高貴的大小姐,今天突然一切都變得那麽悲涼,那麽可怕,那麽得無法接受,從此起,就是亡命天涯的逃犯了。天下雖大,哪裏是安身之所,前面百裏就是世仇清國的邊境了……

輕微的顫動,然後逐步變的強勁起來,一個內衛趴倒在地,側著耳朵一聽,大叫不好,前方有大隊騎兵,嚇得彭靜蓉花容失色,北面來的騎兵,難道是清國的鐵騎連環馬?

清國的連環馬非常犀利,五匹戰馬連在一起,綁著向前的長槍,所到之處,無不披靡,明朝邊軍騎兵的馬不如清國,每次騎兵會戰,都吃大虧,幸虧鐵廠的車弩發揮威力,才不落下風,如今清國趁大年初一發動奇襲,首當其沖的肯定是鐵廠,不知道邊防上的禁軍哪裏去了?

大地逐漸開始顫動了,眾人疑懼,不敢前行,忽看到對面大批衣著襤褸,拿著雜亂兵器的人朝這邊跑過來。

是奴隸,奴隸們暴動了!一個內衛喊道,奇怪,暴動的奴隸怎麽不逃亡,反而往回跑呢,很快他們的疑問得到了回答。

騎兵,漫天的騎兵,從地平線上湧現出來。

悠長的號角,沉悶的鼓點,遮天蔽日的旌旗,沒錯,正是清國的精銳騎兵連環馬,連環馬在前,後面是騎射手和長刀手,再後面是攜帶攻城器械的步兵,大軍連綿數裏,緩慢的逼近,兩廂有快速移動的輕騎兵斥候遠遠的來回奔著,前有重兵,後有堅城,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奴隸大隊亡命奔跑著,從這一小隊的人馬邊跑過,沒有人理他們,奴隸們有很多帶了箭傷,顯然是剛才遭遇到清國軍隊,吃了大虧。

前有狼,後有虎,這可如何是好。彭靜蓉急得團團轉,胯下戰馬也焦躁起來,恢恢叫個不停。

※※※

鐵廠北門,堆積了半個城門的屍體沒有人敢去收拾,這稍微影響到了車弩的威力發揮,弩箭貫穿屍體,居然沖開了一條通道,然後隨著弩手們快速踩動踏板,箭矢以每分鐘六十發的戰鬥射速射向劉子光,十架車弩,集中發射,饒是劉子光再生軀體,也不免心虛,拔腳向城門外退去,閃出城門,避到一旁,粗大的弩箭呼嘯著從城門裏激射出來,飛出好遠才紮在土裏,在北門數百丈遠的地方種下了密密麻麻一片鐵莊稼。

劉子光暗叫好險,這種沒必要的硬拼確實要不得,而且官兵也已經爬上城墻,用繩子吊著下來了,組成步兵隊去追大小姐她們了。

劉子光拔腳向北飛奔,大小姐和奴隸大隊都在那個方向。他的速度決不亞於上好的良馬,沒一會就迎面碰上了潰逃的奴隸大隊。

從大營裏反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火燒箭射折損了將近一千人,四千人逃出城去,現在卻只剩下兩千多人,還有好多帶箭傷的。

紮木和騎在一匹俊逸的清國戰馬上,馬鞍上還掛著兩壺羽箭,他一見到劉子光就嚷了起來:“真晦氣,出城門不遠就遇見清國的斥候了,咱們滅了這小股的斥候,卻被清軍的先鋒咬住了,上千個弟兄都死在當場,不過咱們也沒讓他們好受,起碼搞翻他們幾百號人。不過連環馬上來了,咱們這些人怎麽也打不過騎兵啊,城裏打的怎麽樣了,看樣子不妙啊,剛才看見你的兩個相好都逃出來了。”

劉子光哭笑不得,說:“官軍進城了,大小姐她們倒台了,現在前後都沒路可退了。”

“反正我不能再當一次俘虜了,我情願自由的死去。”安東尼拿著繳獲的清國彎刀說。

“落到鐵廠人手裏是死。落到清國人手裏更慘,全部要活埋。”一個熟悉清國的奴隸說。

“拼了,兄弟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造化。今天我們就一同戰死在利國鐵廠城下吧!”紮木和悲涼的喊道。

眾奴隸受到感染,舞動手中兵器呐喊:“拼了,拼了,拼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陷入絕境。兩千多懷著必死之心的人悲憤的呐喊,震天動地。大群的寒鴉被驚動,飛向了飄雪的天空。

宋青峰跟在彭靜蓉後面,看見黑壓壓的清國軍隊,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下,說道:“彭大小姐,於化龍勾結官兵叛廠,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現在只有借助清軍的力量,才能恢復彭家在鐵廠的統治,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清王英武,而且與我有舊,只要我過去和清軍大帥說幾句話,一定能說服他幫你們收復鐵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