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南有白鹿洞三害,北有應天府雙傑(上)(第2/3頁)

男女之間,尤其是上位男人與美女之間,說穿了無非就是那麽點事。

侍婢見林安心只是蹙著眉頭,並沒有發怒的意思,遂繼續道:“徐相平日裏不言,但對司首的心思豈非很明顯?青衣衙門司首此等重位,徐相不托付給旁人,卻交給司首,可見徐相待司首之重……此番出了這樣的事,人言可畏,但徐相不曾明著拒絕司首,就是給司首留了後路,司首難道果真不知徐相的心思?只要司首將……將身子交給徐相,一來可以證明自身清白,讓徐相相信司首與那李從璟並無糾纏,二來也全了徐相的心意,不就可以重獲徐相信任?”

林安心的臉色很是精彩。

侍婢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林安心的眼神,因為那眼神中已經蘊含了殺人的意味。

“你讓我賣身求榮?”林安心咬牙銀牙,字字從牙縫裏蹦出來。

感受到林安心的殺意,侍婢慌忙下拜,“司首恕罪,奴婢胡言亂語……”

林安心眼神清冷,一言不發。徐知誥的心思,她身為女人豈能沒有察覺,但此事想起來也太惡心了些,她憑實力吃飯,為何要忍受這等屈辱?

想起那齷齪事,林安心恨得牙癢,但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那位早先是秦王,而今已是中原太子的年輕男人,論年輕論雄健論陽剛甚至論英俊論風度,那位在清流關上一言決定數萬吳軍生死的家夥,豈非更符合女子眼光?

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林安心的嬌軀就不禁打了個冷顫,將之迅速拋諸腦後。

林安心的馬車馳過大丞相府,她原本打算趁著時辰尚早去恭祝一番佳節,此時也沒了心思,讓車夫直接回府。

此時,大丞相府中,徐知誥正在會客。

同堂而坐者,除卻史虛白、韓熙載、周宗、馬仁裕之外,還有兩個之前從未出現過的陌生年輕面孔,都是讀書人模樣,前者眉有不羈之色,眼露進取之芒,名叫盧絳,後者雖然正襟危坐,卻不顯得古板,反而有一種任俠之氣。

徐知誥看著面前兩位俊才,面容親和,“國家征伐正緊,此誠用人之際,兩位有名於白鹿洞書院,時值北賊陷廬,書院學生多被擄去,兩位獨不願事賊,慨然渡江,乃大丈夫氣節也,某深為敬佩。日前兩位上書所言之事,某已覽之,振聾發聵,今日請兩位來,便是細說此事。”

話至此處,徐知誥忽然面色有些怪異,“昔曾聽聞,白鹿洞有三傑,如今卻只見其二,不知諸葛濤身在何處?”

蒯鰲繃著臉不說話,盧絳卻是笑道:“白鹿洞三傑,丞相今得其二,足以用於國事,何必再念那多余之人呢?”

史虛白、韓熙載、周宗、馬仁裕等聞言,臉色皆變,但含義各不相同,有人訝異,有人不屑,唯獨史虛白,露出玩味之色。

盧絳卻好似全然都沒瞧見一般,笑容不減,只是看著徐知誥。

白鹿洞書院,當世最有名的非官辦書院,也是中國古代四大書院之一,原本歷史上,南唐立國之後曾於此設立廬山國學,這些都不假。

但所謂白鹿洞三傑,卻真正是假的。白鹿洞書院沒有三傑,只有三害。

盧絳“與諸葛濤、蒯鰲,號廬山三害”,每日裏不好生讀書,賭博鬥毆偷盜無一不為,販狗賣雞飲酒無一不做,間或敲詐同窗的錢財,乃是十足的流氓脾性,“人皆患苦之”。

但這樣的人,偏偏有真才實學,否則徐知誥也不會與他們坐在一處。

徐知誥胸襟不小,但也不想浪費光陰,拿出之前盧絳兩人的上書,徑直問道:“如今正值江淮亂起,北賊來攻,頗陷州縣,公之言,卻欲使我先取吳越,此何意也?”

盧絳收斂神色,鄭重其事道:“吳越與大吳世代交惡,彼此征伐已有數十年,彼雖偏居一隅,然攻我之心未死,自狼山一敗,吳越無一日不欲西來雪恨,我大吳雄踞淮南,欲要一統江南與中原相爭,必不能不滅吳越,吳越在側,猶如肉中之釘眼中之刺,不可不拔,此乃腹心之疾也!”

“今北賊攻略江北,連陷州縣,其勢已成,吳越見之,必與北賊相交,趁機發兵西來——便縱吳越之兵不發,亦有為北賊向導之可能。如今大吳與北賊鏖戰於江北,金陵兵馬不多,若是此時吳越大舉西來,如之奈何?此誠不可不防也。防之,不如攻之!”

“且吳越自狼山一敗後,水師亡之七八,兵馬不復當日之盛,某曾遊歷錢塘,知吳越兵馬不精,此誠可以圖之!”

盧絳話說完,雙眼盯著徐知誥,等著他答復。

徐知誥作沉思狀,半晌沉吟道:“江淮戰事正緊,此時發兵吳越,若是吳越死守,恐怕短期內大軍難以建功。屆時,若吳越與北賊勾結,局勢於我不利。”

盧絳慨然道:“某有一計,可速破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