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楚地戰事不如願,擬調郭威往替之(第2/3頁)

之後王師與楚軍南下長沙、北上嶽州,希望一鼓作氣底定楚地戰事,但就是在這個時候,兵鋒冒進的王師與楚軍在橋口鎮遭遇吳軍四面合圍被重創。橋口鎮慘敗後,湘陰也沒守住,一退再退的王師最後不僅連益陽都丟了,更是被打回了朗州境內。

湖南戰事概括起來並不復雜,吳軍的戰略布置,無非就是示敵以弱誘敵深入,而後合圍聚殲的套路,但身在局中的人沒有局外人的上帝視角,看似平常的套路其實有巨大玄機,要將套路完成也並非一件易事。

“湖南戰事的轉折點看似在橋口鎮一役,實則王師在益陽之役後就已經落入吳軍圈套,到了橋口鎮則已經完全深入吳軍口袋,想出都出不來了。”

莫離走到輿圖之前,指著楚地地形對眾人解說楚地戰事,“楚地地形,北低南高,北面以洞庭湖為核心,四面地勢平坦,南面以梅山為支柱,多是山高林深之所在。梅山南北突出,最北端連接洞庭湖南部,兩地狹窄處僅百裏左右,而在這狹窄處便是益陽、沅江兩城,將洞庭湖東西平地分為兩塊。”

“益陽、沅江之東,北到嶽陽南到長沙,數百裏平坦之地,直到東面天嶽山為界,天嶽山之東,便是淮南地界。以山湖為依,西益陽、北嶽州、南長沙,正好形成口袋地形,王師與楚軍過益陽向東,正好落入吳軍布置的口袋之內。”

西益陽、北嶽州、南長沙,三點連線構成一個三角形,益陽、沅江便是這個三角形的西邊節點,唐軍與楚軍攻占益陽繼續東進,則進入了三角形內部。

莫離繼續道:“吳軍益陽之敗,自然是有意為之,彼者讓出益陽、沅江,便是將口袋向王師與楚軍張開,王師與楚軍進入口袋之後,繼續東進奪下湘陰,也就落入吳軍的口袋陣中,吳軍封住口袋口子了,王師此時想出都出不來,隨即有橋口鎮之敗,也就不可避免。”

戰事解說到此處,戰況也就不難想象,徐知誥的整個戰略布置也水落石出。吳軍在益陽詐敗之後,裝作倉惶的樣子向東退卻,等唐軍與楚軍進一步攻下湘陰深入口袋陣,吳軍主力趁機迂回,因為攻占了楚地大半壁的關系,一部兵力得以從梅山南側繞行到益陽之西,奇襲益陽封住口袋,其它兵力則從嶽州、長沙進擊,包括事先埋伏在橋口鎮四面隱蔽處的伏兵盡數出動,成功在橋口鎮圍住了唐軍與楚軍,並將其擊敗。

不難想象,徐知誥如此大的手筆,一定打的是將唐軍與楚軍在橋口鎮一口吃下的主意,畢竟吳軍在楚地有十多萬將士,對付加起來不過其半數的唐軍與楚軍,有這個想法並非癡人說夢。也虧得是殿前軍戰力強悍,才能突破重重圍困,尤其是突破吳軍在益陽的封鎖,這才僥幸成功退回朗州地界,否則莫說兵敗,全軍覆沒是必然之事。

殿前軍雖然盡皆精銳,無論是將士素質還是軍備水平,都要超過吳軍,但此戰還是差些被打得損傷殆盡,可見沙場征戰不是兩人決鬥,戰略戰術永遠不會過時,若非如此,後世某黨怎能在政府軍的一次次圍剿下成功壯大?

“橋口鎮慘敗,王師傷亡慘重,楚軍更是近乎崩潰,突圍成功後,與準備北伐嶽州的偏師共同據守湘陰,卻被兩面夾擊以至再敗,最後益陽之戰則完全是突圍性質,此役大戰三場小戰數十,戰後楚軍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東征兵馬只剩下數千人,算是勉強保住了一些種子,王師將士也折損小半,短期內莫說反守為攻,能抵擋住吳軍進攻都殊為不易。”

王樸總結性評說一番,面色難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殿前軍耗費了朝廷與李從璟太多心血,這一役的折損若是用錢財來衡量,那是根本不敢想都會讓人心疼到抽搐的天文數字,“殿前軍撤退突圍時丟失的輜重太多,戰死的將士也不少,這些軍備兵器落入吳軍手中,無疑會讓被戰火淬煉過的吳軍戰力,提升很大一個台階,楚地戰場若是不做出大的調整,只怕難以為繼。”

從會議開始李從璟就坐在案桌後一言不發,一直沉默到現在,王師的這場慘敗讓他一時半刻難以消受,戰局的潰敗、已得城池土地的流逝還是其次,將士傷亡與軍備損耗才是真正讓他心痛的地方,此時的李從璟說是心頭在滴血,那是再恰如其分不過。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世上哪有只勝不敗的軍隊,你我的對手是人又不是豬,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幾口,何況是號稱‘衣冠南渡’後人傑如過江之鯉的淮南。”李從璟見堂中氣氛沉悶,大氣的揮了揮手,語調一如既往鏗鏘,“戰爭只要還未結束,勝負就還未到來,贏到最後的才是贏家,諸位如此沉悶,讓孤王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