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欲為大事不避難,細加運籌方有成(七)(第2/3頁)

徐永輝沒有打算照顧李守敬的心情,露出疑惑重重的神情,接著道:“城外只五千百戰軍,那另外五千將士去了何處?”

李守敬怔了怔,不知如何回答徐永輝。片刻間,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面對這個答案,那是銀槍效節最後的希望。

河濱的戰事自然已經結束,百戰軍也不會賴在河濱不走。

那麽百戰軍就只有一個去處。

李守敬閉上眼,又猛地睜開,面色猙獰,一把揪過徐永輝的衣領,惡狠狠的對他道:“閉嘴,再敢多言,亂我軍心,我必殺之!”

……

百戰軍渡過黃河,兵圍鄄城的消息,很快被魏州斥候快馬加鞭匯報給趙在禮、皇甫暉。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皇甫暉當即失色,隨即想到的就是出兵相救。然而出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有合適的理由,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趙在禮就不贊同出兵,他認為天雄軍只需要守好魏州即可,不宜妄生事端,他對皇甫暉道:“先前將士們未得莊宗之令,擅自歸城,已是大錯,陛下曾率兵來剿。現今陛下繼位,不過顧念魏州有從龍之功,未曾把事情做絕。饒是如此,陛下也下令本帥移鎮,本帥抗命不遵,必是已讓陛下惱怒,此時若是無故興兵,必會成為眾矢之的,萬萬不可如此。否則覆滅之期,就在眼前!”

皇甫暉知道趙在禮是個怕事的,先前魏州要與濮州結盟,趙在禮就不同意,但他還是去做了,趙在禮也拿他沒轍,現在雖說魏州、濮州已有了約定,他也知曉趙在禮沒當回事。

但皇甫暉不同,他本就是驕兵悍將,看問題的角度與趙在禮不一樣,當下言道:“魏州早已是朝廷眼中釘、肉中刺,天雄、捧日、銀槍效節等軍,素為陛下忌憚,打壓是遲早之事,若想自保,別無依仗,唯自強耳。魏州、濮州唇齒相依,唇亡而齒寒,自古如此,眼下不救濮州,便是不自救!”

“無故興兵,無異於造反,何苦走到如此田地?!”趙在禮痛心疾首。

“魏州不造反,魏州只自保!”皇甫暉冷哼一聲,興兵的借口遍地都是,隨便找一個就是了,到時候威逼百戰軍退卻即可,未必非得與百戰軍交手。

“陛下非是庸君,你如此行事,便縱能逞強一時,他日必被陛下所謀!”趙在禮哪會不知道皇甫暉的打算,使勁兒的拍著桌子。

“有兵就是爺,我何懼之有?”皇甫暉直著脖子道,“當日魏博能棄梁投晉,今日也能稱雄自立!”

趙在禮大驚失色,“皇甫暉,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自取滅亡之道!”

皇甫暉懶得再跟趙在禮糾纏,天雄軍說話算數的是他又不是趙在禮,沒必要跟他在這浪費時間,“夏州能自立,魏博強其百倍,何事不可為!大丈夫生於當世,頂天立地,豈能甘受他人驅使!”

皇甫暉大步出門,趙在禮卻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皇甫暉這話,已經不僅僅是打算救濮州,而是真的打算造反了。這個丘八,從小卒謀到而今位置,魏州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胃口,他想要更多的東西!

皇甫暉口中的夏州,乃是定難節度使的治州。定難節度使,黨項人。

黨項人原本生活於青藏高原東南,唐太宗時,突厥奪其領地,其部歷經轉折歸附大唐,太宗以夏州養之。

黃巢攻破長安後,僖宗號召天下勤王之師收復長安,黨項首領拓跋思恭率部南下,與黃巢軍在長安郊外血戰,其弟拓跋思忠戰死。收復長安後,僖宗為彰其功,賜國姓李,封定難節度使。

朱溫篡唐後,黨項人經營夏州,一直處在半獨立狀態,直到今日。

後世北宋初,太宗趙光義欲王化夏州,遂遷黨項貴族入汴梁,唯獨及冠之齡的李繼遷不肯奉命。趙光義遣軍伐之,李繼遷率領族人與北宋軍隊鏖戰二十余年,終使北宋不復圖夏州。後為擴充勢力,李繼遷攻占涼州,開始進軍河西走廊。

李繼遷死後,經過兩代人努力,其孫李元昊完全控制河西走廊。西元一零三八年,李元昊稱帝,建立了所謂的“大白高國”,史稱西夏。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趙在禮涕泗橫流,他認為皇甫暉已被自己的野心吞噬,“作孽啊!找死啊!”

皇甫暉並沒有去找死,還沒等他整軍出發,斥候又傳回了消息。正是這道消息,讓皇甫暉不得不重新掂量,放棄了立即進軍的打算。

斥候帶回的消息很簡單,但足夠驚心動魄:百戰軍一部,兵力約四千人,屯駐臨黃,並未渡河,正面北構築防禦工事。

皇甫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萬萬沒想到。

百戰軍放著四千人不渡河,屯駐臨黃,意欲如何?他們在臨黃構築防禦工事,還是面朝北方,又是在防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