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欲為大事不避難,細加運籌方有成(二)(第2/2頁)

李守敬連忙走到廳中扶起徐永輝,他做賊心虛,只能借悲慟之色作為掩飾,“哎,徐老弟如何弄成了這幅模樣!滑州之亂,愚兄略有耳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你真的膽大到行刺秦王、意欲謀反?!”

“李兄,愚弟絕無此念,絕無此念呐!牙城賊兵作亂,愚弟事先並不知曉,此番實在是……實在是冤枉!”抓著李守敬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徐永輝痛哭道:“李兄,你可一定要救我,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哎!”李守敬見徐永輝好似並不知曉自己興風作浪的秘密,松了口氣,做出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安慰徐永輝道:“徐老弟你放心,你既到了濮州,別的不說,性命無虞。你且說說,當日詳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為兄到現在還知之不深呐!”這是要徐永輝交代,他是如何在秦王府的看押下,逃到濮州來的。

徐永輝先是一五一十交代了壓城亂事的情況,著重突出亂兵舉事十分突然讓他措手不及,未能有反應便被林英用利刃架住了脖子,只能乖乖束手就擒麻痹敵人,隨後又突出自己畢竟在滑州頗有根基,半夜被親信救了出來,逃出滑州城。

後因秦王府追殺得急,一路狼奔豕突,身邊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這才擺脫追兵。想想無路可去,便來投奔李守敬,希望李守敬收留。話中流露出試探之意,想知道李守敬能否助自己殺回滑州,重奪大權。

在李從璟到滑州之前,李守敬便派高行成遊說徐永輝,要與他早作安排。這時候李守敬也不會故作清高,寬慰徐永輝之余,表示兄弟患難與共,但也並未深言。見徐永輝風塵仆仆,讓他趕緊洗漱換衣,稍後再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打發徐永輝去洗漱之後,李守敬與高行成沉吟相對,開始揣摩徐永輝方才的話,研討應對之策。

高行成邊琢磨邊道:“徐永輝的話,倒也可信,依他之言也能合理解釋秦王為何能須臾掌控滑州。徐永輝此人,性子素來粗鄙,要說別有居心,陰謀詭計的事不是他能做得來的。”

李守敬更加謹慎一些,他低著下巴沉吟道:“徐永輝固然不足為慮,李從璟卻不能不防。”

高行成驚道:“大帥之意,是說徐永輝此來,可能是秦王的安排?”

李守敬不置可否,可用信息太少,他也拿不定主意。

高行成道:“這不太可能。算算腳程,徐永輝最晚是秦王到滑州的當夜或者次日離城,這麽短的時間,秦王能作什麽安排?再者,徐永輝雖是粗人,卻未必會受秦王利用。”

“此事尚待發掘,暫且不言。”李守敬按下心中疑惑先不去想,還有幾日時間,若是徐永輝果真有詐,他相信自己能發現蛛絲馬跡,“如今徐永輝到了濮州,你我也收留了他,此事紙包不住火,若不能速速拿出應對李從璟的計策,這塊燙手山芋還是早扔掉得好!”

“然則,計將安出?”高行成思慮良久,找不到好的應對之法。

兩人正相對陷入沉默,又有人前來求見。

“皇甫暉?他來做甚!”李守敬聽得侍衛道出來訪者性命,不能不驚訝,皇甫暉不在魏州好生待著,跑到濮州來見他,實在是有些詭異。

雖說一時想不通,人卻不能不見,魏州現在雖說是趙在禮主事,但軍隊裏說了算的卻是皇甫暉,他親自來見,李守敬不能失了禮,讓高行成出去迎接。

皇甫暉進門見禮,顯得從容不迫,李守敬不知其來意,也不著急,請皇甫暉落座,與他寒暄一番。

天雄、捧日、銀槍效節,三軍底子同出魏博,有這一層關系在,可說彼此間有不淺的香火情。亂世當道,風雲莫測,能有這樣一層紐帶維系著,在大事面前相互幫襯援引,自然是一股極大的力量,無論面對何種風雨都能好過一些。

寒暄過後,皇甫暉放下茶碗,側身看向李守敬,認真地說道:“李帥可知,濮州即將大禍臨頭?”

語不驚人死不休。李守敬不是雛兒,不會被這種驚人之語嚇著,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皇甫將軍此言何意?”

皇甫暉並不直接作答,轉而問李守敬,“李帥可知,自魏州入濮州,走那條道最為便捷?”

皇甫暉姿態頗為倨傲,這讓李守敬很是不喜,不過他卻也知道,魏博將士從來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目中無人慣了,所以他耐著性子道:“自然是取道相州。”

“李帥卻是錯了。這相州,如今已經走不得了。”皇甫暉慢悠悠地說道。

李守敬心裏煩躁得很,恨不得將皇甫暉腦袋擰下來當皮球踢出去,“這卻是為何?”

軍中漢子多是耿直人,皇甫暉卻是個例外,不過話至此處,也該拋出重磅炸彈了,他昂著頭,道:“日前,我部遊騎探知,一支勁旅出現在相州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