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金蟬脫殼

是日,榮祿就歇息在了承恩公府上,早起用過了早飯,榮祿便即刻到了後院,這時候富察氏已經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了,富察氏邊上還帶著帆兒,帆兒瞧見榮祿,眼神之中全是驚喜,喊了一聲,“榮祿少爺。”卻忍不住紅了眼睛,一別多年,自己也不復是自家小姐身邊的小丫鬟,而榮祿也不再是陪伴在小姐身邊的那個如玉少年,變成一個留著短須的精悍青年了。

“帆兒小姐。”榮祿拱手,“還未恭喜您大婚。”

如此寒暄幾句,富察氏急的要進圓明園,就拉著帆兒出了花廳,惠征還想著叮囑幾句,只聽得前院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喊聲,一個腰間系著白布的紅衣太監疾步沖了進來,後頭的管家來不及追上,惠征心中咯噔一下,和榮祿對視了一眼,只見榮祿眼中全是驚懼,那個太監到了眾人跟前,打了個千,“公爺,皇太後薨了!”

富察氏雙眼一翻白,身子就往後仰去,帆兒和幾個丫鬟連忙扶住,帆兒已經是忍不住流出了淚。

……

皇帝正在焦急地手舞足蹈,雙眼通紅,“皇額娘怎麽會落水,好端端的,這些該死的奴才!”邊上的貞貴太妃也焦急地擰著帕子,“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兒?誰敢這樣放肆,居然敢在園子裏這樣!”

“快去告訴他們。”皇帝驕橫地指著陳勝文,“你去告訴他們,馬上就回京,朕要趕緊去給皇額娘問安!”

“喳!”陳勝文趕忙下去,皇帝年紀雖小,卻也是殺伐決斷的主,處置起不順眼的奴才是半點不含糊,陳勝文可不想這個時候觸黴頭。

“皇上,您別擔心,既然六爺來報,說是皇太後身子已經無礙,太醫院的太醫們想必是妥當的。”雲嬪安慰了下皇帝,皇帝不耐煩地點點頭,紅著眼依偎在貞貴太妃的身上,不多時,陳勝文還未進來,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告,說是六額駙景壽求見,貴太妃和雲嬪連忙避開,只留下來皇帝一人,皇帝用黑色的袖子擦拭了眼睛,對著地上的景壽點頭,“額駙起來吧,什麽事兒?”皇帝此時心情不好,懶得裝大人,直截了當地問景壽。

“萬歲爺節哀。”景壽卻不肯起來,聲音之中帶了一絲哭腔。

“皇太後身子不爽快,朕是知道了,正準備讓你們趕緊回京城……”皇帝有些不耐煩。

“今個早上恭親王六百裏加急,說是皇太後。”皇帝停了話,騰的站了起來,站在屏風後頭的貞貴太妃和雲嬪面面相覷,連忙靠近前頭細細聽,原本跪直了的景壽撲到在地,忍不住哭了起來,“皇上,皇太後薨逝了!”

雲嬪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貞貴太妃身子震了一震,含著淚不顧禮數沖了出來,只見小皇帝呆坐在禦座之上,身子是那樣的瘦小和不引人注目,貞貴太妃上前摟住皇帝,低低得喊了一聲,“皇上!”小皇帝終於哇的一聲,在貞貴太妃的胸前悶聲哭了起來。

景壽也梗咽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邊磕頭別說著“皇上請節哀”這樣反反復復的句子,皇帝在哭成淚人一般的貞貴太妃懷中大哭大鬧,鼻涕眼淚流的滿臉都是,只是喊著“皇額娘皇額娘”說不出話來,陳勝文這時候得了確切的消息,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進來安靜跪下陪著皇帝哭,一應伺候的宮女太監都跪下痛哭不已。

肅順長長舒了一口氣,神色有些復雜,在他心中是不是有著從此高手寂寞再無對手的意味?他不說,誰也猜不出來,幾個顧命大臣在收下恭親王報喪的折子之後,一直默默無語,直到肅順派了景壽前往皇帝那裏報喪,端華敲敲他的那個水煙鼻子,忍不住開口了。

“老六,這事兒有點蹊蹺!”端華是個直性子,不過這時候他知道利害關系,說話不免有些吞吞吐吐的,“怎麽昨個夜裏過來的急報說是皇太後遇刺,只是受了些小傷,並無大礙,怎麽今個又來了這出?怎麽又薨逝了呢?”

“老六的折子上說是驚懼過甚,舊傷復發。”杜翰撚須思索,“舊傷?我想起來了!”杜翰撫掌,“鄭王,大行皇帝賓天的時候兒,皇太後驚聞噩耗,吐血了,這可是內裏的毛病,復發也是極正常的。”

“這且不說,到底是誰膽子包了天,居然敢行刺皇太後?”匡源喃喃苦思,眾人掃了匡源一眼,又直勾勾地盯著肅順,匡源在沉思之中驚醒,看到眾人有了傾向性的決斷,忍不住白了臉,連忙搖手,“我並沒有詆毀的意思!”

“大家都看著我幹嘛!”肅順一臉不耐煩,放下恭親王的報喪折子,“早個我就說了,這事不是我幹的!我還不想犯下這誅九族的罪,皇太後可是一國之母,皇帝的太後,我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

眾人默然,載垣打著圓場,“好了,不管是誰幹的,這事和咱們沒關系,麻翁,你把大行皇後的哀禮預備好,上諭也寫的漂亮些,可惜了。”載垣咂咂嘴,“大行皇帝剛剛賓天,大行皇後也跟著走了。”載垣有些幸災樂禍,“實在是夫妻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