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步步驚心

次日,就有教養嬤嬤派了出來,指導杏貞各項禮儀,杏貞本來是大大咧咧粗心的人,前一日在皇帝面前規規矩矩的行禮已經要了她的老命,這次要教訓日常衣食住行的姿態,日常見面禮,大朝會行的禮,同級之間施的禮,對低於自己位份的常在答應行禮時回的禮,對於妃、貴妃、皇貴妃、皇後的行禮,一概都不能錯。杏貞被繁復的禮儀折磨得叫苦不叠,拉上婉兒陪著自己一起練,還好婉兒膽大心細,一應禮儀學的飛快,到了後幾日,已經開始指點起杏貞如何站坐跪拜了,杏貞為了自己自找煩惱多找了一個老師而頭痛,幸好教養嬤嬤就是那一日在順貞門遇到的容嬤嬤,因是舊相識,所以容嬤嬤也分外親熱,不已杏貞的小毛病為恥。絲毫沒有更年期反應的容嬤嬤還是好心提醒了杏貞:

“蘭貴人,恕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些往上的行禮暫且不學也無妨,咱們鹹豐皇爺現在後位空懸,在您的位份之上的也不多,這些禮馬馬虎虎過去也就得了,最最關鍵的是咱們皇上那裏,皇上性子雖然綿軟,但最看重的就是禮儀!那是絲毫不能錯的!”

“容嬤嬤,我曉得了,我這幾日抓緊練習,您就放心吧,絕對不給您掉鏈子!日後我進了宮,摸不著北的,還要仰仗您來指點迷津呢!”

“那是自然,蘭貴人用的到老奴,老奴必定從命。”

鹹豐皇帝性子確實綿軟,趁著容嬤嬤不在房裏,杏貞迅速地踢掉花盆底的鞋子,歪在羅漢床上吃著從昌平送來的新鮮葡萄,一口一口吐著葡萄皮,努力回想著史書上對於鹹豐皇帝的描寫。

“小勝即傲,小挫即沉”這是形容他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中的表現,“以醇酒婦人自戕”這是說他逃亡熱河之後沉迷於酒色的消沉模樣,但是在即位前期,尚屬勤政有為,有番抱負,有振作之象,剛剛即位,就求賢才,起復林則徐、江忠源、李棠階等縣城,罷免了在第一次鴉片戰爭投降無能的琦善、罷免了把持道光朝軍機處二十多年的貪權病國的穆彰阿,並將文淵閣大學時鰭英降為五品頂戴,大有振興之象,生活方面麽,除了愛好女色和京劇之外,別的倒是沒有什麽壞毛病,當然了,這些只是前門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知曉的事兒,底子裏怎麽樣,還要自己進了宮才發現。

總結的來說,鹹豐皇帝是一個比較軟弱經不起挫折的綿羊型男人,那我明白了,我必須做一個強勢但是又對皇帝十分恭順的女強人呀,杏貞吐著葡萄皮嘿嘿的奸笑起來。

那邊門縫裏閃進來了丫鬟婉兒,看到自己小姐這幅懶怠模樣,立馬急的不行:“哎呀,我說小姐,不不不,蘭~貴~人~您這是什麽樣子?給容嬤嬤和太太看見又要絮叨了,趕緊起來坐直了咯,蘭貴人!”

杏貞滿不在乎地用小指頭養地水蔥一樣的指甲掏耳朵,“行了行了,你叫的這麽響,額娘和容嬤嬤聽不見也該聽見了,且讓我舒坦舒坦,還有,別老是蘭貴人蘭貴人的,我就這幾天我都聽膩了,還指望將來進了宮,讓那些太監宮女兒尊敬地稱呼我呢,被你喊魂一樣叫,半點意思都沒有!”

婉兒被杏貞逗笑了,“得得得,大小姐,您說的極是,聽膩了也無妨,到時候進了宮,討了皇上的開心,到時候立馬就不是蘭貴人,蹭蹭蹭地往上走呢!”

“那是必然的!”杏貞大言不慚地接受了婉兒的調侃,“對了,你把書房裏的紙筆拿點過來,我要寫點東西,記住,別讓容嬤嬤瞧見!”

“您就放心吧,容嬤嬤正在歇中覺呢,她瞧不見。”

“快去。”

杏貞寫了十幾張的字,拿了信封裝好,封了火漆,在婉兒的耳邊悄悄地說上了幾句,婉兒點了點,瞧了瞧容嬤嬤不在眼前,悄沒聲的出去了。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婉兒才跑了回來,這時候容嬤嬤正在教導用飯的規矩,杏貞拘束的跟著嬤嬤學著,看到婉兒點了點頭,杏貞才放心自然從容起來,容嬤嬤贊許地點了點頭。

鹹豐二年六月十一日,紫禁城傳出了旨意:冊封廣西右江道、三等承恩公穆楊阿之女鈕祜祿氏為貞嬪,冊封雲貴人為雲嬪,冊封國子監祭酒彥昌之女伊爾根覺羅氏為英嬪;賜封安徽徽寧池太廣道道台惠征之女葉赫那拉氏為蘭貴人,賜封主事慶海之女他他拉氏為麗貴人,左都禦史奎照之女索作羅氏為婉常在。

前來傳旨的太監低眉順眼的稟報:“午後就有車駕前來接小主入宮,小主請且待佳音。”

拿了五兩銀子賞了傳旨的太監,胡同裏的鞭炮鼓樂聲不絕於耳,富察氏和杏貞說:“包裹已經備好了,按內務府的意思可以帶一個服侍的丫頭,你看是帶婉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