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1頁)

“這位是張大帥的參謀長。”

“王參謀長,你好!”蒯副官疾趨兩步,先敬禮,後握手,身上帶著香水味。

“蒯副官,”陳調元交代,“等張大帥一到徐州,你代表我去歡迎。”

“喳!”

“把‘活寶’帶去。”

“喳!”蒯副轉臉問王鳴翰:“張大帥什麽時候到?”

“我今天打電報去,明天他就到了。”王鳴翰答說:“明天請你跟車站聯絡好了。”

“是,是!請王參謀長在電報裏面先提一提,我代表我們鎮守使去歡迎。我叫蒯德禮。”

“好個‘快得利’!我們大帥一定喜歡這個好口采。”

“是、是!全靠你美言。”

等蒯副官一走,王鳴翰便問:“請教鎮守使,你所說的‘活寶’是什麽?”

“活寶自然是活的,這個窯姐兒外號叫‘雲裏飛’,張翼德大戰雲裏飛,還真不知道是誰輸誰贏呢?”說罷,陳調元哈哈大笑。

張宗昌經過徐州,帶著‘雲裏飛’,沿津浦路南下,直撲浦口。原駐南京的齊燮元的部隊,已由韓國鈞下令,先期調駐鎮江、江陰;所以第一軍安渡長江,兵不血刃地占領了南京。然後兵分兩路,一路沿滬寧路東進,趕走了齊燮元的部隊,分駐常州、無錫;一路進駐太湖西岸的宜興,準備與浙江的孫傳芳見個高下。

在宜興,張宗昌召集了一次軍事會議,宣布對浙江的作戰,由副軍長褚玉璞負責,他本人帶隊進駐上海。隨後便討論參謀長的問題。

“俺有兩個參謀長,你們說,參謀長給誰?”

大家都說,從奉天出發,打垮吳佩孚是王鳴翰,如今應該仍舊是他。

“好!俺派工參謀長當第一軍的參謀長。”

這時李藻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張宗昌卻胸有成竹,拍一拍他的肩,示意稍安毋躁。

“伯仁,”他喚著李藻麟的別號問:“你到上海去過沒有?”

“沒有”

“跟俺走!包你好玩。”張宗昌指著李藻麟宣布:“他是俺的隨軍參謀長。”

大家一致鼓掌,一方面表示歡迎,一方面也表示贊揚張宗昌處理人事的手腕高明。

“好了,好了!”張宗昌揮揮手說:“現在咱們要討論作戰方針;老帥是教俺要把孫馨遠揍跑,俺看孫馨遠不是省油的燈。大家看,怎麽辦?”

“報告大帥!”王鳴翰站起來說:“既然到了這裏,沒有不攻浙江之理。浙江一拿下來,安徽不戰而下。這個局面出現以後,老帥不能把三個省的地盤都拿走,那時候大帥當然可以分到一個省。”

“伯仁,”張宗昌問:“你看怎麽樣”?

“我贊成王參謀長的見解。”李藻麟說:“大帥也該有個地盤才是。”

“好!”張宗昌看著褚玉璞跟王鳴翰說:“你們先部署起來,等俺到上海看看風色;別忙著動手,聽俺的信。”

“是!”褚玉璞與王鳴翰,同聲答應。

“還有什麽事?”張宗昌停了一下說:“沒有事散會。”

散了會,王鳴翰將張宗昌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大帥,你別忘了陳英士那件事;部隊不能進租界,沒法子保護你。”

“不要緊,俺的老長官李平書,在上海是大鄉紳。”

“可是李平書是跟陳英士一起光復上海的,陳英士當滬軍都督,李平書當民政長——。”

“俺知道,俺知道,俺比你清楚。”張宗昌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俺另外有人在上海,都接頭好了。”

原來張宗昌有個給他管賭帳的軍需、姓單,是清幫中人,對上海的情形很熟。張宗昌特為先派他到上海去疏通。上海租界,是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這三大亨的天下;張嘯林是杭州人,本來是清朝“杭州織造”衙門的一名工匠,此輩籍隸內務府,歸駐防杭州的“將軍”管轄,由於身分比較特殊,向來不太安分,杭州人稱之“機坊鬼兒”;張嘯林是不安分之尤,復又借助於清幫的勢力,在黑龍會打出一片天下。他跟盧永祥手下的若幹將領,如何豐林等人都很熟;有個親家叫俞葉封,當過浙江水路緝私營的統領。單軍需便是通過俞葉封的關系,結識了張嘯林。

張嘯林素來喜歡結交官場,但以脾氣暴躁,粗魯不文,開出口來,不是“媽特皮”,就是“入你活得個皮毛兒”,跟奉軍一開口便是“媽拉巴子”,頗為相似,因而得了個外號叫“張大帥”。張嘯林亦頗以此外號沾沾自喜。

如今聽說另一個“張大帥”要到上海了,想起“說大書”講過張獻忠到四川要跟張飛聯宗的掌故,大為興奮,向杜月笙表示,要大大地鋪張一番,歡迎同宗。

三大亨中,官場交際向以張嘯林為主;杜月笙自然同意,到了一月底,張宗昌帶了一萬多人開到上海;部下有白俄,有山東老鄉,也有奉軍,軍紀極壞,以致於南市閘北的小康之家,紛紛遷入租界。張宗昌的老長官李平書,此時正在籌辦上海地方自治改制為特別市的工作,少不得要設宴歡迎,請了杜月笙與張嘯林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