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絕處逢生(第2/3頁)

他安然無恙,想必敵人也安然無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半截泡在水中的他期盼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啟明星、黎明前的黑暗、微明、天際的朝霞。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晨霧起來的時候,山谷沒有被朝霞染紅,把頭伸出洞外,風是涼的。山那邊雲一般的晨霧正朝這裏飄來,象聖潔的天使洗滌血腥的戰鬥。他在入洞的那條所謂的巖石小路上看到一條血跡,那條血跡由兩點發出,沿著小路的走向流淌,因為時間的關系,那血已經發黑發紫。不是一個人的血,是昨天偷襲者留下的,他想。忽然他有想到了什麽,放眼向前望去,那是他狙擊第一個日本女人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日本人有沒有乘著夜色把屍體偷回去。又睡著了,黎明時分,沒有人經歷或者聽說過受到襲擊。松懈下來的他又做了個夢:夢見將軍拍著他的肩膀誇他是個孤膽英雄;夢見已經開始發福的團長親自給他戴上金星勛章;他還夢見了和布蘭妮那個丫頭在一起纏綿……

他感到突然一涼,他擡不起頭,一只或者幾只強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頭、鉗住了他的手。他大口大口的嗆著汙水。日本人在最不可能的時候偷襲了他!對方的手強壯有力,他聽到了腳在水中和動的聲音,然後他的頭部遭沉重的擊打,一定是日本人用槍托給了他重重一下。他立刻軟了下來,殘存的意識沒有立即消失,他感覺到有人把他往肩上一扛,模糊間知道那人的肩膀頂著他的腹部,隨著他跑動一上一下,說不出的難受。他還看到了他的兩條小腿急促的往前邁著,草和巖石不斷地往後走。

他摔倒了,他飛了出去,然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個角落裏,房間很大,正中吊了一個巨大的燈泡在搖晃著。墻壁被石灰水刷白,墻根處因滲水而泛著肮臟的黃顏色。他的視線一時還不是很清晰,頭象要裂了一樣的疼,他看到有三個晃動的人影朝他走來——日本人要審他了。

他們把他提到椅子上,嘰裏呱啦的朝他吼了幾句話,他一句也聽不懂,茫然地看著他們。心裏很懊喪——他為什麽就要睡著呢?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既然自己做了俘虜就一定不可以再當叛徒,無論碰到什麽樣的情況絕不向敵人屈服!他咬著牙,想起了很多中國傳統的英雄人物,象嶽飛文天祥,他以為他一定可以做得象個英雄。他正盤算著,沒有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們的問題。有個高個子向他走來,擡手就是一耳光,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實,他的左耳朵霎時響成一片,鼻子流血了、眼睛怎麽也睜不開。大概過了好幾秒鐘他才感覺到劇烈的疼痛,眼淚、鼻涕不爭氣的往外流。他急促的喘著氣,還在極力地想讓自己看上去堅強一點。他們又問話了,還是嘰裏呱啦的那幾句。他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吐沫,眼睛已經腫成一條縫隙,擡眼看著問他話的那個人。那個人黝黑瘦小,赤裸著上身,胸口有濃密的胸毛,他似乎很享受折磨人的事情,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神。另外的兩個人左右把他架了起來,小個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來,他看到他的手裏多了根皮帶,那是從美國人身上弄來的那種帶銅扣的皮帶。他兩手一下一下的扯著皮帶的兩端,發出清脆尖銳的聲音。一寸半寬的皮帶抽在身上,不僅僅是表面的疼,內臟也跟著震動著,每一下抽下去就帶起一塊皮肉,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可以數著他抽了他多少下,到後來他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了起來。

慘叫絕對能讓人減少痛苦,對方每抽一下,他就慘叫一聲,感覺沒有前面咬牙堅持時候的那麽疼痛。拷打終於停止了,又有人開口問他。雖然還是沒有聽懂,可不敢再做出激怒對方的表情或者動作,依舊低頭不語。那個小個子的表情越來越陰沉,讓人不敢看他,他居然點上了一枝香煙,那狗娘養的東西居然抽的是美國的“駱駝”牌香煙。他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他想:要接受香煙頭的考驗了。他居然把煙頭扔掉了,用左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從坐位上提起來,然後就一拳一拳的擊打在他的腹部、軟肋,每一拳都很重,每一拳都把他打得至少有一條腿離開地面。內臟在翻騰,來不及難受另外的一拳已經到了,那種劇痛足以令人窒息、痙攣。最後的時刻裏他看到另外的兩個人架住了小個子的雙手。他頹然倒地,人事不省。他又有意識了,真不願意自己醒過來。他劇烈的抽搐,腦海裏畫面閃動很快,那個日本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槍聲中倒下;小個子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的腹部;夜戰的槍火燦爛、在巖石上賤起蹦飛的火花……他猛的睜開了眼睛!這次多了幾個人,他們站在他的周圍,不懷好意的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