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苦鬥

通過搜索、排除引爆裝置,蘇聯工兵們清除了不少反坦克地雷。不足一個罐頭盒大小的中國“罐頭”型地雷十分可怕,一旦被踏上,該雷就會散發出致命的霰彈。“罐頭”型地雷上面有個一小孔,在埋設之前,小孔裏裝的是保險針。蘇聯工兵們從德國人那裏學會了通過把鐵釘插入小孔的簡便方式,就能使這種地雷“解除武裝”。最後,蘇聯工兵每打開一個缺口,就立即飾以白色寬帶,擺上橙黃與青綠相間的小燈——向坦克和卡車發出的暢通無阻的信號。

盡管蘇軍工兵部隊盡力排除了許多地雷,但在黎明前的幾個小時裏,數以千計的餌雷和地雷還是給蘇軍造成了重大傷亡。一名正帶領部隊前進的分隊長指揮的3輛卡車在8分鐘內全被炸毀,他奇跡般地生還了下來,但其他的人卻永遠地倒了下去,惡神般的“罐頭”型地雷和一種寬大、烏黑的被稱為“菠蘿”的地雷把他們炸得血肉橫飛。一枚被華軍改成地雷使用的極具殺傷力、重達250磅的航空炸彈一下子就把蘇軍一個30人的排變成了殘缺不齊的幾堆肉塊。有一個“捷爾任斯基青年團”蘇聯戰鬥營,在天亮之前他們的7名引路官都被地雷炸死或終身致殘。

既使是在戰後,人們往往還是無法拋棄頭腦中一幕幕超現實恐怖的場面:一名仍舊把電話筒限在耳邊的僵死的蘇軍通訊官;另一具一手夾著雪茄,一手握著火柴的死屍;一只失落在月光下、蒼白的斷手;一輛車門緊閉、卻在不斷向外滲血的救護車。有一名德國的戰地記者只在蘇軍第11野戰救護所的86號包紮站停留了幾分鐘,他事後寫道:“在一間小房子裏,一名醫生正在切除一條胳膊;另一房間,正在輸血,傷員仰天躺著,他們拼命地在三條腿的桌上摸索著什麽,……面孔就像臟紙板的士兵橫七豎八地倒在一條長凳上。醫生們工作起來就如同已過份疲憊的屠夫一樣。”

由於缺乏探雷裝置,蘇軍的進展逐漸減緩,幾乎就如同爬行一樣。許多探測器常常失靈,而其它的要麽破損要麽就在戰火中被毀。工兵們不得不用刺刀在沙土中搜尋,其時他們用手和膝蓋,靠聽、靠看、靠查來探測地雷。焦慮不安的情緒從一個區段蔓延到另一個區段。蘇軍擔心排雷速度能否可以快到足以保證裝甲部隊在拂曉前完成任務——打開一個10英裏寬度、5英裏縱深的缺口。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隨後開進的蘇軍裝甲部隊掙紮著闖越雷區,但卻被華軍的火力反擊牢年地壓制住了。盡管蘇軍進行了異常猛烈的炮擊,步兵也英勇地投入了進攻,但是,華軍方面的防禦工事絕大部分依舊完整無損。天亮之時,北部地段的蘇軍坦克集群一點也動彈不了,它們在步兵後面擠成一團,馬達轟鳴,水箱發燙。一個人把這一場面描述得有些像“在一個塵土飛揚的山窪中,舉行一次規模龐大的田徑比賽時一個混亂不堪的停車場。”

盡管蘇軍部隊士氣仍然高漲,但是,霍特對他們的要求還是非常苛刻。

6月14日整個上午,士兵們在雷場上痛苦地向前一碼一碼地挪動著,龐大的裝甲部隊停頓在他們身後。霍特呆在司令部裏,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他對部隊的英勇作風逐漸產生了懷疑。他隨後下令:無論道路是否清理完畢,裝甲部隊立即前進。

蘇軍坦克部隊的高級指揮對於這道命令深感不安。他們擔心,如此冒然進攻將只會導致坦克集群的重大損失,部隊所受到的威脅不僅來自那些沒有發現的地雷,而且還來自華軍的反坦克炮。庫茲亞中將簡直就被霍特的決定嚇呆了。“我覺得德國人還是沒有理解如何運用裝甲部隊作戰,”他說,“如果你沒有抓住機遇,你就不能取勝。坦克並不能取代大炮。”

14日夜至15日淩晨,霍特後來所稱的“戰役真正的緊急關頭”來臨了。在霍特的催促下,蘇軍坦克集群借助黑夜的掩護,再次向前推進了一小段距離。大約在10點鐘時,一波中國戰鬥機猛烈轟炸了蘇軍的幾批補給車隊。當時,他們的車隊擠在一處,在華軍的打擊下,一輛又一輛汽車相繼中彈起火,不久,25輛熊熊燃燒的卡車就形成了一道明晃晃的桔紅色火幕,沖天的大火映照著整個天際。華軍以火光為目標,動用野戰炮、反坦克炮、甚至沒有護航的轟炸機,向蘇軍的坦克集群猛烈轟擊。

蘇軍遭到了華軍威力巨大的120毫米口徑大炮的直接射擊。拉什金少校親眼目睹了27輛坦克“一輛接一輛地冒出團團火焰,就好像某個人在點一塊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一樣。”他當時就癱倒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庫茲亞向霍特發去了十萬火急的電報。6月15日淩晨3時30分,在霍特的拖車裏,他靜靜地聽著庫茲亞的陳述。庫茲亞認為,應撤銷此次戰役計劃;那些已經闖過華軍防線上的為數甚少的坦克部隊也必須在拂曉之前撤回。庫茲亞警告說,就在陣線的那一邊,面對著他們的就是華軍軍隊的炮兵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