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京中突變

“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的時候,在科學技術成就方面也是落後的,而且一直處於落後狀態,最明顯和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我們缺少雷達。例如在去夏威夷的幾個月前,‘安土’號和‘陶山’號戰列艦才裝了雷達。太平洋戰爭以前,海軍當局曾極力主張給我們的航空母艦安裝雷達,但由於日本在電子技術方面落後得可憐,最後所提供的都是實驗樣機,而且還不是給航空母艦的。如果我們在發展雷達方面提前了六個月,那麽,對於這次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鬥來說,將提供了極為寶貴的有利條件。雷達能夠穿透阻礙南雲部隊和山本長官前進和接近戰場道路上的大霧。更重要的是,雷達可以及時發現敵偵察機和測出其位置,這樣我方戰鬥機便能在敵機向敵艦隊報告我方陣位之前將其殲滅。雷達還可以提早發出敵機來攻擊我方航空母艦的警報。而且如果我方偵察機裝備了雷達,就能比目力觀察更早發現敵人的艦隊。”

“雷達的一個關鍵部件是定向天線。這種天線是一位日本大學教授八木秀次博士最先制成的。1932年,八木在國內發表了他的發明。不久,他訪問了支那和米國,有幾家支那和米國的雜志也發表了他的發明。進攻珍珠港的日本部隊就發現那裏的米軍電子設備采用了八木天線,但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時可以感到驕傲的事。英國、米國和支那都已利用了這個發明,並且,把它加以發展供他們自己使用,而日本自己反倒沒有做到這一點。”

“應該指出,日本國民的本性是不適於搞大規模生產的。人們都樂於搞手工業而不願搞流水作業。正如在訓練飛行員、艦船修建、許多關於戰爭的重要問題和科學技術的發展方面,日本從一開頭就發現自己是落後的,而且時間越久,差距越大。當然也有例外,例如日本的氧氣魚雷,是支那和美國魚雷所不及的。還有日本的‘烈風’式戰鬥機的性能也確實比支那在太平洋使用的任何飛機都好,但不久就被支那新產品超過了。日本的光學儀器是久負盛名的。毫無問題,我方軍艦所用的夜用望遠鏡的高質量是使我方夜間作戰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夜用望遠鏡終究比不上雷達。”

“從夏威夷作戰到現在,日本接連獲得大勝,這使它自己和別的國家一樣感到意外。它最初對戰事的擔心於是很快便消失了。在繼續挺進的時候,國內的人民和前方的士兵都歡喜若狂,沒有多久,他們就不再把敵人的作戰和抵抗能力放在眼裏。在這種情況下,日本人產生了一種輕敵的傲慢態度。到龍三角海戰時,這種心理上狂妄自大的程度已達到了浸透作戰部隊的官兵的思想和行動中。這種過分自負的毛病被很恰當地稱為‘勝利狂’,而它的流毒極廣,在計劃和執行龍三角作戰的各級人員中都存在。”

“直到支那空襲東京前,戰事對日本來說是一帆風順的。制訂作戰計劃的那些人完全是根據想象敵人大概會怎樣做,而不是敵人可能怎樣做或者有能力怎樣做來制訂計劃的。進行艦隊決戰是我方追求的目標,而達到這個目標的辦法是攻敵要害。可是,在這樣的設想中,我們卻沒有看到敵人的行動可能和我們所預料的不一樣。不光是聯合艦隊這樣盲目;軍令部發言人在一次陸海軍聯席會議上也宣稱:‘在這次作戰中,我們最擔心的是敵人不願和我們的艦隊交鋒,不肯從基地裏出來作戰。’”

“這種狂妄自大、對敵人的過低估計是再錯誤也沒有了。敵人不僅不是不願出來迎戰,而且是求之不得並做好了準備的。我們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們可以做到出敵不意,這是因為我們滿以為我們的計劃不會泄露。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我方兵力分散是狂妄自大的又一表現。分散兵力是因為我們完全相信,如果敵人一旦被我誘出而情況又需要時,我方各部隊能夠輕而易舉地集中起來。但戰鬥打響後很分散的兵力卻不能集中起來進行有效的戰鬥,這就充分證明了這個計劃的荒謬。”

“我方下級軍官和士兵所感染的勝利狂也絕不亞於我們的司令官,只不過影響所及不那麽厲害、後果不那麽深遠罷了,但症狀是很明顯的。歸根到底,不僅是在龍三角海戰中,而且在整個戰爭中,日本戰敗的根源是深深地蘊藏在日本的國民性中。我國國民有一種違背理性和容易沖動的性格,所以行動上漫無目標,往往自相矛盾。地方觀念的傳統使我們心胸狹窄,主觀固執,因循守舊,對於即令是必要的改革也遲遲不願采用。我們優柔寡斷,因此易陷於夜郎自大,這又使我們瞧不起別人。我們投機取巧,缺乏大膽和獨立精神,習慣於依賴別人和奉承上司。由於我們缺乏理性,往往把願望和現實混為一談,因而行事缺乏慎重計劃。只有草率的行動失敗後,我們才會理性地去考慮它,即使思考了,但又往往是為失敗尋覓借口。總之,作為一個民族,我們的思想是不夠成熟而又不善於調整適應,因此,我們便不知道為了達到我們的主要目的,該在什麽時候作出犧牲和作出什麽樣的犧牲。這些就是日本民族性的弱點。日本所遭到的不幸,其原因就在於這些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