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炮轟長崎

飛機迅速下滑,發動機徒勞地格格呻吟,機身劇烈震顫,火苗已經竄上機翼的油箱。如果再不棄機,飛機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棄機跳傘當然是一種明智的選擇,畢竟是在自己的家門口,飛行員一旦跳傘立即就會受到海岸警衛隊的全力救護。飛機毀壞可以重新制造或者購買,但是人死卻不能復生,生命不能被重新制造一次。

從這個意義上說,人比飛機更寶貴。

問題是古往今來,幾乎所有東方民族包括日本人和中國人都不肯這樣看待自己和別人。比如日本人的“玉碎”、“忠於天皇”,中國人的“大公無私”、“精忠報國”,阿拉伯人的“聖戰”,等等,東方民族的價值觀決定了軍人的生命意義。

就在轟炸機下滑的那一瞬間,二十六歲的空軍中尉河野洋太幾乎不加選擇就作出了一個“英雄主義”含量很高的決定。他沒有聽從生命本能的召喚,而是受到那種來自本民族很古老很輝煌的“武士道”傳統文化和獻身精神的驅使。死是次要的,死的質量卻有泰山與鴻毛之分。其實這種情形同飛機墜落的巨大慣性一樣,大和民族源遠流長的文化傳統所形成的巨大推動力早就鑄就了一代又一代日本人特有的殉國情結和悲劇命運。

河野中尉一邊同失控的飛機作鬥爭,一邊命令副手跳傘。

“長官……你怎麽辦?”副手絕望地叫道。

“你活著回去!……我去撞沉……支那軍艦!”河野中尉說出這句決不遜於任何後來在銀幕上出現的矯揉造作的豪言壯語之後,他的心情反倒趨於平靜,後來就專心致力於操縱不大靈活的飛機,不再理會別的事情。

“……長官!我決心跟隨你,決不貪生怕死!”二十一歲的少尉副駕駛大鳥久經過短暫思想鬥爭,終於戰勝恐懼,實現靈魂升華。其實從任何意義上講,兩人同機殉職都是一種不必要的浪費,問題是如果一人去做英雄,重於泰山,另一人活下來卻輕於鴻毛,兩相對照,誰願意去接受這個不公平的社會判決呢?對一個日本軍人來說,生命毀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和名譽的粉碎。

如果死人是對活人靈魂的鞭撻,那麽與其被鞭撻,不如一同精神不死。大和民族古老的“武士道”精神傳統在這裏再次發生作用,實現年輕軍人靈與肉的永恒轉變。

於是這架冒出滾滾濃煙歪歪扭扭的轟炸機脫離隊形,一往無前和無私無畏地沖向一艘正在海面上躲避炮火的距離最近的中國軍艦。中國軍艦的觀察哨發現天上有一架日本轟炸機。馬上發出空襲戰鬥警報,可是等他們看清這是一架冒著濃煙下墜的飛機時又放松警惕。於是209號轟炸機就在敵人防與未防的空隙中最後一次校正目標,對準敵艦的要害部位狠狠撞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股高高的水柱沖天而起。有人看見敵艦爆炸起火,很快傾斜沉沒,日本人首創的“一機換一艦”的自殺性進攻大獲成功。只可惜這艘中國軍艦是一艘小噸位的巡洋艦而非大型航空母艦,否則209號轟炸機的戰績將被大書特書。後來日本“神風敢死隊”又將這種日本帝國軍人不怕死的光榮傳統發揚光大,他們駕駛幾千架各種類型飛機包括客機、運輸機、木頭飛機爭先恐後去撞擊中國和美國的航空母艦,去同強大的敵人同歸於盡。

但就在現在,日本人就已經明白,不光是中國人的航空母艦,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此時海面上的大霧已經散盡,站在“伏羲”號超級戰列艦艦橋上的中國海軍第1特混艦隊司令楚揚威中將舉著望遠鏡,望著遠處已經籠罩在濃煙之中的長崎港,問道:“找到‘大和’號了沒有?”

“偵察機目前還沒有發現目標,”一位軍官回答道,“‘大和’號很可能不在長崎港內。”

“看樣子我們這一次是等不到它出現了。”楚揚威放下了望遠鏡,冷笑著說道,“開始進攻吧!”

一刻鐘之後,海面上的中國軍艦便對長崎港開始炮擊。

“伏羲”號超級戰列艦號稱不沉的鋼鐵堡壘,是戰列艦時代的巔峰,瘋狂的造艦時代的見證,建造過程充滿神秘的傳奇戰艦,也是中華海軍的活招牌。而作為“航空致勝論”的鐵杆支持者,楚揚威卻認為,這級超級戰列艦只不過是二十世紀最大的戰略欺騙產物,迷惑了全世界的“夢幻戰艦”,花費巨資的海軍玩具。

對於自己的養父楊朔銘為什麽會允許這種耗費巨資的怪物出現在中華海軍的戰鬥序列當中,楚揚威一直想不明白,他也曾當面向養父指出建造超級戰列艦的弊端,但養父只是笑笑,始終沒有給他確切的回答。

“伏羲”號戰列艦是一座龐大的活動海上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