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起波瀾

恢復後的楊朔銘到鎮上閑逛時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雙龍鎮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亂石山匪幫的被剿滅給了附近其它的匪幫以極大的震駭,加上聽到了官兵大隊進駐雙龍鎮的消息(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原先打算合力攻下雙龍鎮的匪幫們也散了夥,各自退回老巢固守,輕易不敢下山滋擾。在保安隊剿滅了亂石山之後,雙龍鎮及附近地區的往來山路得以暢通,商民百姓對保安隊無不稱頌感恩,而楊朔銘親手擊斃了匪首賀黑驢,自然成了鎮民們的景仰對象,無論他走到哪裏,總會得到熱情的招待和崇敬的目光。

對比雙龍鎮居民發自內心的真誠謝意,楊朔銘想起了自己在後世的幾次見義勇為之後獲救人卻象躲避瘟疫一樣的避而不見自己的經歷,禁不住暗暗嘆息。

我們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丟掉了那些本來一直屬於我們的美好東西?

楊朔銘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又來到了劉老六的鐵匠鋪子裏,想要再打一把“哮龍”戰鬥刀,而當他來到鐵匠鋪子的時候,卻讓裏面熱火朝天的打鐵景象嚇了一大跳。

看著光著磅子的鐵匠們汗流浹背地打著鐵,和角落裏擺著的一堆堆矛尖和刀胚,楊朔銘象是明白了什麽,他立即轉身走出了鐵匠鋪子,去了保安公所。

來到了保安公所,一進門口,楊朔銘便聽到了陣陣的槍聲,他看到些從鎮上臨時征召來的一些年輕人正在保安隊員們的指導下,排成兩排,前排蹲座,後排站立,練習打排槍,只是他們手裏使用的,並不是真正的軍用步槍,而是土造的獵槍。

看著前方被打得渾身是洞的草人,楊朔銘暗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位保安隊長徐元錦的身世,其實也是很讓楊朔銘感到好奇的。

一個衛兵帶著楊朔銘來到了徐元錦的屋子裏,徐元錦象是在那裏寫什麽報告,看到楊朔銘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筆,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傷好了?”他笑著問道。

“已經不要緊了。”楊朔銘笑了笑,又看了看窗外在練習射擊的人們,問道,“是不是又發生什麽事了?有別的土匪要來?”

“你自己說過的,‘匪過如梳,兵過如篦’。怎麽,忘了?”徐元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問了一句。

楊朔銘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熟悉歷史的他當然知道,辛亥革命之後,有些事情,其實正好和歷史教科書裏面所描繪的轟轟烈烈振奮人心的樣子相反。

就象很多農民對於革命的理解那樣,他們認為沒了皇帝,就是沒了王法一樣,當時各地很多的民軍(也就是革命軍,在此以便同袁世凱的北洋軍加以區別)雖然沒有真刀實槍地打天下,但他們卻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有功。很多人只要當過民軍,就會弄一功牌回家,多數是銀子做的,回到家之後就象範進中舉似的,那叫一個牛B,祠堂裏領祭肉都是雙份兒。但更多的人並不想回家,因為他們原本就是“綠林豪傑”,好不容易進了城,要留在城裏享福。參加民軍的好漢們在進城之後,覺得現在什麽都可以做了。各地的民軍在進城之後往往各據一方,大開煙館賭館,公開販毒開賭。同時,天天跟新政府要錢要餉,不給就鬧事。甚至攔路搶劫,由於爭地盤,搶財源,各路民軍經常發生火並,你殺過來,我殺過去。有的民軍的統領居然會在大街上被另一夥的民軍殺掉,連手槍帶金表金鏈子錢夾子統統被搶走,弄得城裏的居民,天天提心吊膽。而這樣社會秩序大亂的背後,是無度的奢華,盡情的享受。不少民軍的官佐,在革命“成功”後迅速腐化,吃喝嫖賭,買妾納妓,無所不為。不只原來出身幫會和綠林的好漢如此,就是一些革命黨人、新軍軍官,也一樣開了禁,拼命放縱自己的欲望,幾乎成天泡在溫柔鄉和酒鄉裏。前方有事,找不到軍官指揮,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全都爛醉如泥。軍官這樣,士兵更是跟著學樣,經常有夜不歸宿的。在醇酒婦人方面,革命黨人似乎特別地在意,稍有條件,就拼命地享用。好象這樣才能表明革命就是跟腐朽的封建清朝對著幹。象清朝明令不許官員狎妓,革命當然就可以開放了,封建禮法要“存天理,滅人欲”,革命當然就得“滅天理,縱人欲”了。對於多數革命黨人而言,革命嘛,就是一種解放。解放嘛,當然首先得解放欲望。革命軍政府好不容易籌來的錢款,好多都送進了酒樓妓院。而一旦錢沒了,很多民軍則整隊人馬出來搶劫,和盜匪無異。

對於這樣的革命,商民百姓當然大失所望,在他們看來,現在混亂的局面,或許還不及清朝統治的時候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