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自己的戰爭(十三)

“要皇帝,不要主席!”“要皇帝,不要共和!”

盯著電視畫面上出現了這樣的圖像之後,幾個中年青年男子臉上浮現出深刻的怒意。一位有著粗大腰肢的男子率先忍不住怒道:“皇帝有什麽好的?每天只想著皇帝皇帝!這些愚民腦子就不會自己轉麽?”

其他幾人胸中也滿腔怒火,有這麽一個引子,眾人也紛紛表達愚民們不長進的鄙視,以及堅持共和制的決心。

只是單純的在這裏發作也不是辦法,他們才幾個人,電視上一個鏡頭裏面出現的人數就有成千上萬。想靠他們驅散這些民眾只是癡心妄想。所以咒罵一番後,幾人疏散了怒氣,只能憤憤的互相表態,“我等一定要堅守共和,決不允許皇帝復辟。”

“我有些朋友在報紙和電視台工作,我去找他們講這些。”最初的那位中年壯漢帶著刻骨的恨意大聲說道,“大家若是有親戚朋友在這些地方工作的,也要盡力。我們人單勢孤,若是有媒體幫忙,聲音就能放大無數倍。”

“那該說什麽呢?”其他幾人因為怒氣得到疏解,也算提出了比較正經的問題。

“說什麽?讓百姓明白,現在中央的上司還是韋澤。所有的事情韋澤都有責任。搞的天怒人怨,韋澤大概就是背後指使。”中年壯漢帶著鄙視的表情機關炮般說道。

雖然這幫人都知道這話乃是瞎話,韋澤皇帝不當主席已經十余年,這十余年來他已經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這些年甚至沒有介入到政治的圈子裏面。不僅官方大多數人都認為韋澤陛下已經退休,民間也持這種態度。這麽講未免有種睜眼說瞎話的意思。所以那些人都有些遲疑。

看到同伴的怯懦,有著粗腰的中年怒喝一聲,“為了共和,義無反顧。此時如果皇帝復辟,那民朝千秋萬代就是帝制。那時候我等除了哀嘆沒有盡力之外,還能有別的結果麽?”

只要能說出正確的話,只要有一個真正的旗號,總是能有些號召力。被壯漢這麽一喝,其他幾人也覺得穩定了思想,稍微討論片刻,眾人就四散而去。

壯漢出門騎上摩托車直奔新京報,一路上他表情凝重,進了新京報大門的時候熟識他的門衛都差點想攔住他。停好車,大步流星進了編輯室。屋裏面一位個頭不高的男子擡頭看了看進來的人,推開面前的稿子,起身倒了兩杯茶。

壯漢還算小心的關上門,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接著壓低點聲音說道:“現在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不知道你們的報紙是支持共和還是支持韋澤。”

“你也知道,我們新京報一直是不喜歡順著光復黨說話。”個頭不高的編輯從容說道。看到對面壯漢面露喜色,編輯用一種混合了遺憾與不滿的勸說語氣繼續說道,“我們旗人已經不在了。當年我們先輩可都指天發誓說,他們都是漢人。於是韋澤才饒了先輩。那些文書尚在。你現在還想著要報仇麽?想那麽多只是自尋煩惱。”

“先祖之仇,不共戴天。韋澤當年放了我們旗人一馬,是他自己瞎了狗眼。我們可沒有真的要歸順他的意思。”中年壯漢惡狠狠地說道。

矮個編輯嘆口氣,“就算是韋澤瞎了狗眼又能如何?難道我等還能恢復大清不成?你好歹也是個官員,你不清楚韋澤是真心要搞共和麽?你堅持了共和,不過是遂了韋澤的心意。”

壯漢見同為旗人這位根本沒有反對韋澤的意思,他面露那種想說服人的表情,“你真以為我喜歡共和制麽?共和制搞下去,只會大亂。到時候人人怨懟光復黨,我等就有機會啦。我看民眾反對主席,反對共和制的心思很真誠。我等兄弟上了這麽多年的學,學識難道不足以運轉天下麽?沒道理非得讓韋澤和光復黨當政。”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也只能告訴你,新京報是不會和光復黨真的站到一起。”矮個編輯從容答道。

“如此就好。我還要去聯絡別人,先走了。”壯漢欣喜的站起身,把被子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接著大步出了編輯室。

編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只有嘆息。以韋澤的聰明,難道不知饒過滿人性命並不等於能滿人們真的會完全歸順民朝麽?編輯認為韋澤是知道的。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那份漢人證明文書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人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韋澤不願意對低頭的人大開殺戒。

至於讀過書……沒有民朝無數財力人力投進去,哪裏有這麽多受教育的機會。更不用說《義務教育法》搞了這麽多年,堅持的就是人人都要受教育的路子。

對於旗人對歷史的憤怒,編輯能理解。亡國之恨,特別是旗人從統治的位置上跌到連自己是旗人都不敢說,不怨恨韋澤才是怪事。但是滿清覆滅,旗人就沒有責任不成?或者說,滿清的責任僅僅是因為沒有能鎮壓韋澤這樣的起義者?造成那麽多在強烈壓迫下不得不起來反抗的民眾,難道不是滿清自己的責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