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對外擴散(九)

櫻花爛漫,內閣首相伊藤博文與海軍大臣山本權兵衛坐在東京上野一家酒肆的閣樓上,怒放的櫻花仿佛一片緋紅色的薄雲,這讓伊藤博文想起自己的好友。他嘆口氣,“若是木戶和幾松也在這裏就好了。”

山本權兵衛微微點頭。木戶指的是木戶孝允,幾松是木戶孝允的妻子木戶松子的藝名。這位名滿天下的藝伎因為對明治維新的功業,被封為從四位官階的極高榮譽。昨天她過世的消息傳到了宮廷內,很多人為之嘆息。

“聽說當年木戶為了能和幾松見面,曾經在搶掠過別人的錢財?”山本權兵衛並沒有沉浸在悲傷中的愛好,所以他說起了比較輕松的話題。幾松以美麗的容貌以及高超的吹笛和歌舞技藝而聞名,木戶孝允自從認識了幾松之後就常常往來。但木戶並不富裕,所以傳說他因沒有錢去遊郭和幾松相會,曾經以武力搶劫他人。

伊藤博文想起年輕時候的荒唐事,忍不住輕笑。他嘆道:“搶錢算什麽,當年我差點因為幾松而殺人呢。”

木戶孝允自從愛上幾松之後,一直想為她落籍,但卻很長時間為沒有錢而煩惱。同是來自長州的伊藤博文是木戶孝允的好友,聽說這件事後,伊藤博文拿著刀架在老鴇的脖子上,終於逼迫她讓幾松脫離了藝伎籍。當時幾松20歲,木戶孝允30歲。因為幾松負擔著本家和養家的生計,而且落籍的費用也非常高,他們便在木屋町池上買了一間房子作為別宅,落籍後的幾松仍然繼續做著藝伎,也便於在勤王志士的聚會上收集情報。

一轉眼,24年就過去了。那時候的明治維新者們要麽身居高位,要麽已經如櫻花般凋零,人世間無常讓伊藤博文心生一種惆悵。他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憤憤地說道:“哎!北海道的逆賊們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沒有港口的收入,他們憑什麽撐到現在!”

現在身為明治政府的首相,伊藤博文心裏面清楚的很。若是沒有往來於北美和亞洲之間的中國船隊,北海道根本就沒有機會發展起來。嘴上說是土地國有,農民翻身。北海道號稱的600萬人口裏面,400萬都是在城市。這些人依托了礦業、制造業、港口服務業為生。

就算是那200萬身在農村的家夥,也根本不是傳統農民。其中最少得有20萬從事畜牧業和農業初級加工。上萬人整天在農場裏面給馬擼,給牛擼,給羊擼,進行優質牲口的配種工作。即便是那幫玩鋤頭的也不能叫農民,他們只是統購統銷制度下的農業工人。這幫人種地賺的是錢,農業工人自己吃飯買糧食也是去供銷社購買。

面對這等情況,伊藤博文心裏面的惱怒難以形容。大家都是千年狐狸,北海道玩TM什麽聊齋呢?把自己打扮成日本農民利益的代言人,很好玩麽?日本三島內工業發展的很迅猛,伊藤博文完全能夠分清什麽是農民,什麽是農業工人。

“海軍裏面也有不少人貌似被北海道的宣傳給蠱惑了。”山本權兵衛看似慢悠悠地說道。

“現在須得杜絕這些異端邪說。”伊藤博文幾乎從牙縫裏面擠出這些話來。

山本權兵衛既沒有支持也沒有反對,他自顧自地說道:“北海道的異端邪說來自中國,當下中國海軍強盛,日本海軍裏面很多人並非相信北海道。在他們看來,北海道的日子好過,都是因為北海道相信了中國的道理。這又該如何是好?”

北海道搞的再好也不過是個小破島,更何況幕府很清楚北海道的真實局面。被強行安排進全新的生活裏面,北海道治下的百姓明顯感到非常不適應。如果說北海道像是一個全新的社會,還不如說北海道像是一個大兵營。維系這種體制營運的更多是日本百姓的服從性。

日本對面的中國就是另外的存在,強大、富裕、生活自由。日本上層敢去嘲笑北海道的制度和理念,他們沒有一個敢真正嘲笑中國的制度。對於這個問題,伊藤博文也覺得很頭痛,他死也不會去接受中國的制度和理念,可他也找不到鼓動整個日本社會去反對中國的方法。

“我還得到了點消息,據說北海道的逆賊只怕有南下奧陸的打算?”山本權兵衛再次拋出了一個新的打擊。

“你確定?”伊藤博文一驚。

山本權兵衛喝了一杯,這才答道:“情報渠道很多,各種說法都有,我不能確定。不過我是有些擔心,若我是北海道的逆賊,現在南下也是好時機。不用奪取整個日本,只要能在奧陸一帶站穩腳跟,以前奧羽越列藩同盟的殘黨就會和他們沆瀣一氣。就他們現在的能力,守住那一帶並非不可能。”

“為何這麽講?”伊藤博文問道。

“你看不出來麽?北海道的那種制度,越是窮地方越合適。”山本權兵衛苦笑著說道,“奧羽越列藩同盟的地盤都是窮山僻壤,又與北海道的逆賊們有極深的關系。能拿下這麽一大塊窮地方,北海道那幫人定然是極為歡喜。單從稅收上來說,對於我們也沒什麽大損失。我只怕若是官軍打幾次敗仗,就有人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