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帝國主義範兒(五)

“都督,如果我們現在不對同志說那麽多,大家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鎮壓日本革命?”韋昌榮問道。韋澤擔心鎮壓日本革命會讓光復黨內部出現其他聲音,韋昌榮覺得韋澤多慮了,對於不好講的問題幹脆就不講。

韋澤搖搖頭,“我們要派兵去鎮壓日本革命……”

韋昌榮一愣,他沒想到竟然有派兵的可能。而且派兵只是前半段,韋澤的後半段話讓韋昌榮變了臉色,“除去海軍之外,派兵的規模最少需要一個加強了炮兵的軍,甚至需要兩個軍的部隊。”

“喂!真的需要兩個軍麽?兩個軍就能打下河南了啊!”韋昌榮大惑不解的問韋澤。

沈心的臉色也變了,光復軍的確堅持集中優勢兵力作戰的原則,但是那只是一種基本戰役與戰鬥的原則。單純以戰鬥力而言,光復軍面對的國內敵人本身都是可以用更少兵力輕松擊破。

左宗棠現在也清楚光復軍的裝備與戰鬥力,去日本鎮壓革命竟然要用到兩個軍的兵力,這的確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韋澤相當不爽地說道:“兩個軍的兵力不是問題,為了中國作戰,出動20個軍都不是問題。不要說在國內打仗,以後對荷蘭的南方諸島與西班牙的呂宋作戰還是出國打仗,我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大家知道為誰而戰,為何而戰。去鎮壓日本革命,我們用什麽理由?為了日本封建主效力?這個理由實在是說不過去。”

“難免有從權的事情,陛下認為需要這麽做,我們就這麽做。”左宗棠倒是拿出了非常傳統的看法。如果是以前,他定然覺得韋澤如此優柔是“望之不似人君”,現在出發點不同了,他倒是覺得韋澤較真的程度令人同情。

幾乎在韋澤與同志們討論著革命與現實關系的同時,在倫敦大英圖書館對面,馬叔與恩叔兩人正在馬叔購買的大平層房子裏頭聊天。得到了韋澤的資助之後,馬叔的日子就好過起來了。一千兩金子對光復黨來說不算啥,對馬叔來說就是很有幫助。以馬叔慷慨的個性,他大量援助了歐洲的革命者。洪仁玕發現了這個問題,請示了韋澤之後,除了給馬叔買了套便於寫作的房子,一個月給他40英鎊。以後改成半個月給20英鎊,再後來改成一周給10英鎊,省的他錢到手就用光。房契還有法律手續,如果洪仁玕不簽字,這房子不能抵押或者出售。經過調整,好歹讓馬叔的日子體面的過下去了。

馬叔第一次得到過韋澤的饋贈正是生活最窘困的時候,那筆錢讓他還清了所有債務。身為學者的馬叔覺得自己能夠提供的還禮就是他的文稿。從共產黨宣言到資本論,得到了經濟保障的馬叔把他所有的文稿毫無保留的給韋澤寄去了一份。

哪怕僅僅是得到韋澤的資助,馬叔對東方中國也有了極大興趣。光復軍在廣東與英國大打出手,到現在已經十年了。中國與歐洲貿易的暴增讓有關中國內戰的消息也在歐洲也多了起來。更不用說中國新政府在歐洲各國建立大使館,這本身也是能夠充分影響歐洲對中國的觀感。

此時他們討論的是韋澤寄來的文稿,《法國大革命的覆滅》。這文章讓馬叔覺得很有意思,恩叔同樣很有興趣。韋澤的核心論點是,“法國大革命覆滅的標志事件不是雅各賓派或者吉倫特黨的大殺戮,那只是革命理念在現實中采取不同路線的表象化而已。法國大革命的覆滅是督政府宣布,以前的所有壞事都是別人幹的,我們督政府是好人,那些壞事和我們無關。革命傳承到此中斷的事件標志著法國大革命的終結。”

一個東方人能夠用這樣的視角看待歐洲的革命可是相當不得了的事情。即便是1866年的歐洲,對於法國大革命的看法也可以說是含糊不清的。不管是自認為繼承了法國大革命理想的人,或者是反對法國大革命的人,用韋澤文章的話來說,“看到的已經逝去的舊時代的影像,然後妄想用繩索套住過去的影像,把它強行拖到現在。至於那個影像到底意味著什麽,他們不去關心,也根本不想關心。在這個方面,只能說一切歷史都是現代史。”

恩書知道韋澤邀請他去中國,當時恩叔很忙。得知韋澤稱帝之後,恩叔就不想去了。法國的拿一與拿三都是以革命起,然後以稱帝終。對於韋澤的清醒與理智,恩叔給了評價,“或者中國也會從不斷的革命變成不斷的戰爭。”

統治者們,特別是聰明理性的統治者們,他們對革命的認知往往不會推進革命,反倒會讓他們的反革命行為變得更加有效。歐洲的統治者們已經表現出了這樣的特質,例如現在出任德國首相的俾斯麥。看到這位首相在1861年說出韋澤在1856年說過的鐵與血的話,恩叔就實在是不能接受韋澤這位東方君主的邀請。哪怕是這位君主的正式頭銜中第四位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