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東進(四)

“我就是齊王韋澤,我也是那個在書上亂寫亂畫之人。不知這位姑娘怎麽稱呼?”韋澤在院裏面迎接前來拜訪的女子之時,裝作平靜地說道。

對面這妹子看著年紀有二十出頭,腦袋不大,是個挺討喜的圓臉。身高在1米68左右。韋澤瞅了瞅這妹子的腳下,她只是穿了雙很普通的布鞋。雖然知道1854年既沒有細高跟,也沒有內增高,可這1米68身高的妹子梳著姑娘的發型,猛一看得有一米七多。這個頭超過這時代大部分男性的高度。即便是知道這年頭女孩子還沒有鞋上的把戲,韋澤依舊忍不住覺得妹子的腳下或許有什麽玄虛。

這異乎尋常的舉動看著韋澤對面的女子眼中,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帶著比較明顯的厭惡之情,女子向韋澤點了點頭,“在下祁紅意,祁玉昌是我父親。”

“是祁小姐。那你來的正好,我有送給祁先生的禮物,你回去的時候正好帶回去。來人,給祁送上禮單。”韋澤笑道。

祁紅意並沒有為這些禮物所動,她只是簡單的點頭致謝,“多謝齊王。”

這年頭禮數可是大的很,滿清的禮數,太平天國的禮數都是如此。若是真的講起了規矩,祁紅意擺明了能夠算是大不敬的罪過。這就足以殺頭了。但是韋澤偏偏很喜歡這種感覺,哪怕是驅使祁紅意做出這樣舉動的根源絕非是善意,韋澤依舊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的打算。

當然,必須說明的是,祁玉昌現在對韋澤的用處之大,遠超過祁紅意本人的價值。哪怕是為了攏住祁玉昌,韋澤都不能對祁紅意責備。至少韋澤是這麽覺得。

見到韋澤神色自若,對答之間完全把祁紅意當作了對等的交談者,祁紅意神色中的煙霧倒是減少了一些。她沉吟片刻才問道:“在下有件事不解,為何齊王要斷成,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而不是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韋澤眉毛一挑,他沒想到在這時代第一次被人問學問,竟然是這樣的模式。看祁紅意並沒有胡攪蠻纏的架勢,韋澤才說道:“之所這麽斷句讀,是因為我覺得李耳沒有那麽矯情。無欲的時候還要看,自然是看熱鬧,看其至小至微,所以叫觀其妙。有欲的時候去看,看的是門道,看其規律及目的,所以叫觀其徼。所以,李耳才會在後面講,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祁紅意愣住了,韋澤的解釋非常清晰,論斷也很透徹。但是理由實在是難以想象,竟然是“不矯情”。她怔了一陣才繼續問道:“齊王如此斷句竟然只是因為這麽一個不矯情麽?”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韋澤又念了一段道德經裏頭的話。

看祁紅意聽了完之後並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韋澤不得不繼續解釋道:“李耳說,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整部《道德經》中,李耳都反對這個‘欲’字。那為何他要說,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這樣用法的話,前後完全不搭調啊!”

祁紅意是對《道德經》下過功夫的,聽完了韋澤的話之後,她立刻連連點頭,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停了片刻,祁紅意拿出一封信,很認真的遞給了韋澤,“這是家父托在下送給齊王的信。”

“我現在就看可以麽?”韋澤問道。

“呃?齊王可以自便。”祁紅意答道。

“那到屋裏面坐下看吧,站著卻也太累。”韋澤邀請道。

“這……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祁紅意的語氣已經軟化下來。

進了屋之後,韋澤以通氣為名把門窗都大開,但是警衛員們,至少是領導警衛員的警衛軍官們都很識趣。大家遠遠的站開,雖然能見到韋澤與祁紅意,卻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

韋澤看了信,裏面只是說了些“風聞”的事情,根本沒有關於楊秀清對韋澤有什麽做法的事情。韋澤看完之後把信收起來,然後問祁紅意,“就這些麽?”

“家父讓我告知齊王,東王府內無人敢問東王此事,所以他也不知道東王到底怎麽想。不過自從東王昨日與齊王談過之後,卻也沒有再提過齊王的事情。”

“是麽?”韋澤有點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

“正是。”祁紅意答道,“家父讓齊王放寬心,若是有什麽消息,他一定會盡快告知齊王。”

韋澤想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祁小姐既然來送信,定然是知道我最近遇到了何事。卻不知道祁小姐對此事有何看法?”

“我一個婦道人家……”祁紅意立刻表示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