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軍之將(十五)

1854年5月20日剛過中午,六安的地主們乘馬坐車的通過三千清軍戰俘所處的道路之後,才知道三千人到底有多少。一裏多地的道路邊,盤著腿坐著一個個清軍俘虜方陣。整個一裏多地的道路邊都是這些清軍俘虜組成的方陣。

地主士紳們一面震驚,一面還是頗有些不爽的。就在他們通過之前,太平天國的齊王韋澤帶人通過了這條路,那時候這三千多清軍俘虜可是跪地磕頭的。等韋澤一通過,看守俘虜的太平軍官兵就命令清軍俘虜盤腿坐回地上。太平軍戰士也好,清軍的戰俘也把,對地主士紳們根本不搭理。

親眼看到自己與齊王韋澤待遇的差距,有個看著就是讀書人的中年人用滿是酸味的語調低聲說道:“亂世軍頭起四方,有槍就是草頭王。哼!”

中年人旁邊的人立刻壓低聲音勸說道:“胡兄,你小點聲。我聽說那齊王韋澤還在他的軍隊裏頭公開說,槍杆子裏頭出政權呢。”

那位胡兄聽完之後,又哼了一聲,卻不再說話。

清軍戰俘所在的道路直通兩山之間的一片比較平坦的谷地,雖然這幫地主士紳知道韋澤請他們來肯定是要示威,他們見識過躺了三千清軍屍體的戰場之後,自覺的已經沒什麽好可怕的。可等他們終於趕到了一個新的戰場,見到了谷地上堆的近四千人的清軍戰死死者。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他們原先去的那兩個戰場畢竟是打完仗好幾天,太平軍已經派人打掃過戰場。所以死者們的屍體上被“清洗”過一次,基本屍體都有所搬動。

現在他們看到的是“原汁原味”的戰場,血腥味道混在戰場上並未散去的刺鼻硝煙中,有些幹枯的樹枝被燒的焦黑,有些一度被點燃的樹枝上幹脆還冒著青煙。俯臥,仰臥,側臥。雙臂緊抱,雙臂用力前身,雙臂丟失了一條或者兩條。

戰場上的一切都沒人動過,一切仿佛依舊凝固在戰死者們死亡時的那一瞬間。士紳們甚至能看到戰場上的一條小溪此時已經是赤紅色,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道。

絕大部分地主士紳都噤若寒蟬,臉若死灰,也有極少數地主士紳的眼中跳動著興奮的光。不過不論哪一種,都如同被痛打過的狗一樣,在太平軍面前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

參觀完了戰場,韋澤沒有再次命令這些地主士紳“幫助打掃”戰場,而是帶著這幫人回了六安城。

到了城內之後,已經是晚上。韋澤立刻把地主士紳們帶去了教軍場,召開會議。韋澤剛與這些士紳商談今年完糧納稅的問題。地主士紳們無一人敢推脫,皆“心甘情願”的表示自己願意按照韋澤定下的制度“完糧納稅”。

聽完了地主士紳們的話,韋澤笑道:“我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三人同心,其利斷金。咱們光在六安城內的豈止三人,三千三萬都不止。若是這麽多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我們又有什麽好怕的?”

地主士紳們中敵視韋澤的不少,但是在智商上是傻瓜的可真不多。聽了韋澤的話,他們立刻就應和道:

“韋王爺說得對!”

“我們緊跟著韋王爺!”

“韋王爺說什麽,我們就聽什麽!”

韋澤當然不會相信這群人,且不說韋澤對地主士紳的態度,哪怕是從現實的角度來說,韋澤既然沒有能夠穩定的在皖中收三年稅,也沒能夠把清軍連續三年擋在皖中之外,那麽皖中的地主士紳基本都可以認為是不可靠的人。所以韋澤還給這幫人準備了些別的戲碼。

等地主士紳們的叫喚聲稍停,韋澤笑道:“我是個粗人,特別是字寫的極為糟糕,所以我一直佩服的就是把字寫的非常漂亮的人。這次和清軍打仗,我抓到了一位俘虜,此人還不是個漢人,而是蒙古八旗出身的總兵。來,有請總兵音德布。”

韋澤話音方落,立刻就人把一個繩捆索綁的漢子拖了上來。拖上來之後,兩個親兵也不管那麽多,在這人左右腿彎上猛踹一腳,總兵音德布騰的就跪在了地上。

韋澤揮揮手,立刻有人在韋澤左右放下了兩個布幡。“諸位,讀讀這上面寫了什麽?”

六安距離桐城很近,讀書風氣雖然不如桐城與安慶,也絕非拒絕認字。而且布幡上的八個字也談不上難認,乃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韋澤站起身大聲說道:“諸位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這就是本王要在這安徽做的事情。什麽是韃虜,旗人就是韃虜,蒙古韃子更是韃虜。按照這個來說,這滿清蒙古八旗的總兵音德布就是個韃虜。我們對韃虜是什麽態度,那就是一刀殺了。”

“嘶!”地主士紳們雖然也見到了修羅場般的戰場,但是他們卻沒想到韋澤竟然要當眾殺人。更要當眾殺一個滿清總兵這樣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