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土家客家(二)

“檢點,你若是要招人,只要到了梧州,莫說一個村子的人,天地會的兄弟聚集兩三萬人都輕而易舉。咱們到梧州最多走三天,何必花上一整天去個村子。”胡成和勸說著韋澤。

韋澤哈哈一笑,他指著繼續打掃戰場的部下的三百多兄弟對胡成和說道:“胡卒長,咱們不說有的沒的,我只問你,你是天地會的人,還是咱們太平軍的人?”

胡成和想了好一陣才答道:“我自然是太平軍的人。”

韋澤點點頭,“既然如此,梧州天地會能聚集兩三萬兄弟,人家憑什麽聽咱們這三百人的號令?”

這個問題問的尖銳,胡成和也沒辦法輕易回答。江湖上的道理是明擺著的,誰拳頭大,誰資歷長久,誰說話就算。拜上帝教不過是最近三五年才出現的一個宗教,根本沒辦法與天地會比。天地會問年月日詩曰:“義兄問我何生辰,歲次排來是甲寅,良時吉月念五日,時逢子醜我出生”。清朝的甲寅年分別是康熙十三年(1674)、雍正十二年(1734)、乾隆五十九年(1794),1674年天地會就已經創立,雖然組織松散,卻也不會把拜上帝教放到眼裏。

至於拳頭大不大的問題,雖然在太平軍中待了這麽久,深知韋澤手下這300人的能耐,不過沒真刀真槍的幹仗,梧州天地會的兄弟可也不會認為韋澤這300人就有號令梧州的本錢。胡成和自己也清楚,他是想充分利用自己在天地會裏面的影響力在梧州發展太平軍。這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行。

見胡成和有點想明白了所以,韋澤接著說道:“清軍前隊已經跑了,以他們的德性,定然要騷擾地方。土家的村寨咱們管不了,客家人的村子可不能就讓清軍這麽禍害了。不管怎麽說,若是附近客家的村子被騷擾,咱們也不能說沒有幹系。”

胡成和見韋澤如此大包大攬的模樣,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若是按照道理來講,韋澤他們沒能殲滅全部清軍,逃竄的清軍騷擾地方,韋澤他們是有幹系。只是這首先得建立在一個理念上,哪怕是太平軍僅僅是過路,卻也要對這一路上的村落負責。管的這麽寬,胡成和覺得韋澤有點狗拿耗子的嫌疑。

韋澤也不管護城河的想法,地圖拿出來確定了方向,韋澤帶著隊伍就開始進發。走了一個多時辰,對於終於趕到了那個客家的村子。

這村子名叫李家村,在一處山谷附近,村子不大,有一百多戶人口。住的房子看上去都很不怎麽樣。這也是廣西客家的常態,土家早就占據了廣西最膏腴的大片土地。客家只能盡力尋找能夠耕種的地方,他們就如散落在這片土地上的蒲公英般,這裏一小片,那裏一小片的居住。面對宗族勢力身後,人多勢眾的土家,客家是備受欺負。

見到韋澤他們300多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村子前面,村子裏面的人早早的就關了門。然而片刻之後,一隊五十余人的青壯年拎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沖到村口,毫不畏懼的與韋澤的部隊對峙。

韋昌榮越眾而出,他不帶武器,大大方方的走到五十多人近前。他朝鄉親們拱拱手,用客家話說道:“諸位鄉親,我們是太平軍的,不是土匪!今天上午我們和官府的人打了一仗,殺了兩百多人,還有兩百多官軍逃竄。我們到這裏來,就是看看官軍是不是逃到這裏。”

僅僅是聽到韋昌榮的客家話,鄉親們緊張的神色就消散不少。在一小片一小片的客家村子中唯一能夠通用的就是客家話,這是相互之間溝通的身份證明,也是相互之間信賴的基礎。

“我們卻沒有見有什麽官軍過來。”一名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向前走了幾步,站到韋昌榮面前說道。說完,他仔細打量著韋昌榮等人滿頭的黑發,以及他們頭上挽的發髻。這發型在這時代是如此獨特,想留這麽長的頭發,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到的事情,“你們果然是太平軍的人麽?”

“正是。我們是太平軍韋檢點的部下。”韋昌榮自豪地答道。

太平軍的官制對廣西這些普通百姓毫無意義,他們既沒聽說過,也沒有任何興趣。其實連太平軍中的將士,大部分對這些繁雜的制度也並不了解。所以面對百姓對官名的漠然,韋昌榮也非常能夠理解。

“既然如此,我們可否在村外面歇息一晚。天快黑了,我們也沒辦法摸黑趕路。”韋昌榮說道。

雖然都是客家人,可這麽300多號全副武裝的外人在村子旁邊過夜,危險性也是很大的。只是村子裏面的百姓也不敢拒絕,萬一惹怒了這些帶著大量火槍,手執長槍的武裝人員,也是很糟糕的事情。

村裏面的村長出來表示歡迎太平軍在村子外面住宿。他們還拿出些食物“獻給”太平軍。按照太平軍的制度,賣東西要給錢。負責後勤的林阿生按照食物多少,給了村裏面銀子。這下,百姓們立刻就激動起來。在廣西這地方,靠武力威逼別人白吃白喝是相當常見的,吃東西給錢是少見的。村長幹脆就請韋澤等指揮官到村中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