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號人物

十四格格真的開始絕食了。

當天是16號,午飯和晚飯她都拒絕進食。然後17號一整天,早中晚依然粒米不進。開始的時候渴極了還喝點水,漸漸的什麽力氣也沒有,只是躺在床上,連水也懶得喝了。

剛來到頭兩天的時候,蘇聯女軍醫每天都會為她檢查身體的,現在自從她絕食,女軍醫也不來了,房間裏就剩下十四格格自己了。十四格格也明白,蘇聯人也在做出一副“你的死活我們不在乎”的姿態。十四格格以經擺明了要絕食自殺了,如果蘇聯人還整天守在房間裏、再為她檢查身體,那不是明擺著怕她死掉嗎。

到了第三天,18號,十四格格已經爬不起來了。她只感到渾身輕飄飄的,耳朵裏不停的在鳴叫,閉上眼後,眼前就是金星亂冒。也絲毫沒有餓的感覺,但就是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前兩天她還能閉上眼睛思考,到了今天,她的大腦已經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了,神智處於一片飄散狀態。

在決定絕食的時候,十四格格曾經擔心如果明軍突擊隊正好來營救自己,而自己因為絕食沒有體力,沒法跟他們一塊兒跑,可能行動失敗。但是轉念一想,這種風險固然有,但是他們未必知道自己在這裏。眼下最重要的是用絕食來贏得籌碼,跟蘇聯人談條件,至少要讓外界知道自己在這裏,同時也要住到城堡裏去。不然就算突擊隊來了,很可能只盯著城堡去殺廣武了,而自己就錯過了逃走的機會了。那恐怕永遠也逃不出去了。

……

18號晚上,看來蘇聯人坐不住了。

首先是女軍醫開門進來,坐在床邊給十四格格聽心跳、量血壓、量體溫,身後還站著一個高大的便衣蘇聯人。那肯定也是個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特務。女軍醫越檢查,神色越害怕,最後轉臉,說了一句俄語,聲音都打顫了。後邊的那個大個子特務,臉色也一下變白了,也顯得很緊張。

兩個人退出去,大概是去請示上級了,然後過了一會兒,三個女軍醫都進來了,七手八腳的給十四格格掛吊瓶、紮針,打一些估計是葡萄糖還是營養液的東西。

但是十四格格一點面子也不給,一下把針頭拽掉了,小股鮮血從手背湧了出來,染紅了被子。三個女軍醫嚇壞了,趕緊按住她的兩只手,給她用棉球止血。一個女軍醫又跑出去請示上級,片刻後那個大個子特務又進來看了。

他陰沉著臉說了一句話。三個女軍醫相互看了看,拿出繃帶,把十四格格的兩只手都綁在床護欄上,然後再給她打針。

這一下十四格格掙脫不掉了。她也沒有那個力氣了。

雖然吊針打上了,但是幾個蘇聯人依然面面相覷,臉色越發的難看。他們沒想到事情竟然搞到了這個樣子:原來好好的大明公主、明國第二號情報頭,現在已經半死不活地被綁在床上打吊瓶,什麽審訊、威脅的,都談不上了。蘇聯人害怕她死,現在已經表現得淋漓盡致。現在手裏是沒有一點本錢了。這個最有價值的俘虜,已經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了。現在用死亡來威脅她,肯定沒有作用了。嚴刑拷問,那就等於完全放棄了她巨大的政治價值,只盯著那點情報價值了。那可太浪費了。

……

夜裏,也不知是幾點鐘,十四格格突然感到燈光刺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屋裏的燈亮了,有個人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葡萄糖輸液,十四格格現在感到好受點了,恢復了點體力,重要的是腦力也恢復了,可以集中精力思考了。她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打量著床邊的這個人。

是個蘇聯人,四十歲左右,白凈的圓臉,戴著一副圓眼睛,長得溫文爾雅,透著一股書卷氣,就這麽坐在床邊,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望著她。只不過,那雙和善的眼睛裏,卻透著一股極其銳利的光。圈內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多年老特務的特有目光。

十四格格也擠出一絲微笑,努力張開幹澀的嘴唇,沙啞地笑道:

“貝……貝利亞……”

貝利亞甚至沒需要翻譯,也聽出了這是在說自己的名字,微笑著點點頭。同時豎起食指,止住了身後翻譯往前湊。

眼前這個人對十四格格來說,雖然沒有葉諾夫那麽熟悉,但是作為蘇聯秘密警察的第二號人物,他的情況,十四格格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像十四格格的情況,貝利亞肯定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樣。拉甫連季·巴甫洛維奇·貝利亞,蘇共中央人民委員。這人表面看是個白面書生,但實則心狠手辣。

此君二十年代在臭名昭著的“肅反委員會”任職,在列寧時代曾參與清洗過一大批黨政幹部。“全俄肅反委員會”可以算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前身,也就是後來的“克格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