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戰俘營

前座的北清官員真的慌了,反復的解釋,賭咒發誓,這裏的不是勞動營,就是戰俘營。

向小強冷冷地質問道:

“為什麽戰俘營偏偏和銅礦在一起?”

“這……”北清官員緊張地支吾著,說道,“向將軍想得多了,這,只是偶然在一起罷了……我們絕對沒有強迫貴軍戰俘從事苦役勞動……這一點我們完全遵守了日內瓦相關公約……”

向小強冷笑一聲,靠在座位裏,說道: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北清官員咽了一口唾沫,輕松了些,又補充道:

“向將軍,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馬上就到了,到地方您親眼看一看不就行了。”

是啊,我親眼看一看當然行了。向小強心中想著,你們這兩天的緊張準備,不就是為了應付我這個“突然檢查”麽!

車隊又行進了幾分鐘,前面迎來一座關卡。這座關卡把守很嚴密,路左側一座木板房,路右側用沙袋壘出了一座小碉堡,射擊口內架著機槍,頂上飄揚著一面大清帝國的三角龍旗。兩側是一望無際的鐵絲網延伸開去,每隔一百多米就是一座木板搭建的了望塔,上面的清兵背著槍,在涼棚下走動,槍口反射著太陽光。

車隊停下來檢查的時候,向小強留心觀察,只見關卡兩邊各筆直地站著兩個下級軍官,都是一個上尉三個中尉,都穿著筆挺、一塵不染的軍禮服,帶著大檐帽,戴著白手套。雖是大夏天,但腳下的大皮靴擦得鋥亮。

四個可憐的年輕軍官在驕陽下目不斜視,臉熱得通紅,大滴的汗不住地滾下來,襯衫領子已經濕透了。

向小強笑著問道:

“他們在這兒做什麽?是專門歡迎我們的嗎?”

“哦,不不,”前座的北清官員轉過頭來,笑道,“他們每天都會在這裏站崗……我們大清軍隊軍紀很嚴明的。”

向小強也不說破,點頭笑著。這種應付“上級檢查”的表面功夫,怎能瞞得過向小強?要論這個,這些人還嫩得很哪。

關卡左右的木房子和沙袋碉堡前,各整齊地擺放著四盆花。這幾盆花向小強叫不出名字,不過都很漂亮,看著賞心悅目。但是和這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協調,一看就是臨時擺在這兒的。

頭頂上拉出了一條木牌,上面用油漆整齊地寫著幾個大字:赤峰戰俘營。

這塊牌子做工精美,在這到處是灰塵的環境中竟然一塵不染,可見也是才釘上去的。

……

車隊被象征性地檢查後,然後開了進去。

剛進營區,就聽到外面隱約有歌聲飄進車窗,是個女聲,好像是高音喇叭傳出來的:

“……得兒郎當漂一漂,得兒郎當漂一漂,得兒漂得兒漂漂一漂……漂一漂呀漂一漂……”

嗯,這個調子怎麽那麽熟悉?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

哦,原來是《鳳陽花鼓》。

“……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戶人家賣騾馬,小戶人家賣兒郎……奴家沒有兒郎賣,身背花鼓走四方……”

嘿!向小強聽著這個歌詞,哭笑不得。

看來這裏還真有一番精心準備啊!幹什麽,翻出這首幾百年前的老歌子,準備讓自己這個大明將軍、還有鄭玉璁這個大明郡主難堪一番?

前座的北清官員沒有回頭,不過向小強看他的後腦勺就猜得出,這家夥現在一定心中爽得要命,在一片阿Q的自豪感中,YY自己生在了一個不需要“賣兒郎”的王朝。

車隊繼續慢慢往裏開,外面大喇叭裏的歌聲繼續傳進來: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百姓苦難當。捐稅多,租子重,官府逼人似虎狼……奴家走遍千萬裏,到處饑寒到處荒……”

想必在另一輛車裏,鄭玉璁也聽到這首歌了。不知道她是什麽反應,會不會笑出聲來。

也不知道玩這一手是廣武的授意,還是下面的自作聰明。不管怎麽說,這都有極大的諷刺意味。且不說現在翻出幾百年前的老歌來YY算不算黔驢技窮,難道這些北清官員們都沒發現,只要把這首《鳳陽花鼓》改一個字,就是現在北清治下北中國的悲慘寫照?

只要把“自從出了朱皇帝”改成“自從出了清皇帝”,就OK了。多一個字都不需要改。

對了,至少在幾百年前的北明,遭了災荒還能“身背花鼓走四方”。在現在的大清,遭了災荒只能“身背花鼓”坐在家裏餓死。因為想“走四方”,那是要路條的。

……

外面的歌唱完了,接著又傳來了一些音樂聲,好像還有人物對白的聲音。向小強聽著好像是個什麽電影。但是音質太差,又是隔了那麽遠的高音喇叭,聽不清楚說的什麽。

這時候,道路兩邊出現了一排排的簡易木頭平房,都用白色油漆刷的嶄新,強烈的反射著陽光,很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