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發飆(第2/3頁)

很明顯,朱佑榕以為這次演講是三位老顧問幫他定的調子、再由他加以發揮的,殊不知從頭至尾都是向小強一人包辦的。

向小強六點鐘離開的新加坡,郵輪航速飆到了31節,預計會在夜裏四點左右抵達巴達維亞。在從晚上六點到晚上十一點半的幾個小時裏,向小強和朱佑榕就像後世年輕人發信息一樣,兩人一封接一封的電報,不停的往來傳遞。還有十四格格的電報,也不斷的傳過來。船上的電台、還有向小強帶的電台,同時忙成一團。

大明帝國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牽扯到外交政策、和東南亞的地緣政治格局,本來向小強一個軍官是參與不進去的。但現在向小強手裏有一張王牌:朱佑榕。現在內閣政府每一個重大決定都必須從朱佑榕那裏走,而朱佑榕又一定會和向小強商量。這就形成了向小強在海外“遙控”朱佑榕、進而“遙控”大明政府的局面。即便不至於是“遙控”,也是相當大程度的影響。

這件事對於大明帝國來說,原本是可大可小。但向小強在盡力引導它往“大”的方向走。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擺平了北清之後,再放手處理荷屬東印度,那樣就算打仗也沒什麽顧慮了。……不過向小強知道自己只能在這個時空待五年,五年之內擺平北清希望顯然不大。所以他要在自己還能影響大明帝國的時候,為南洋華人辦好這件事。

就算不打仗、就算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那至少要讓大明政府習慣不再害怕,懂得該出手時就出手,不會再被人家用一張石油牌捏得死死的。至於英美會有什麽擔心,向小強認為這和千萬南洋華人的生命安全、長遠地位比起來,只是次要的。從某種程度上說,強大的海軍就是為了保衛自己國家在海外的利益。假如為了讓友鄰放心,而把艦隊圈在港裏、不去保衛海外利益,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

2月25日淩晨三點半,永安公主號在荷蘭領航小艇的帶領下,駛進了巴達維亞灣。

向小強被叫醒了,揉著眼睛走上甲板,扶著欄杆環視巴達維亞灣。

黑夜中的巴達維亞一片黑暗。遠處幾個地方天空呈暗紅色,借著火光能看到濃煙滾滾。其余的大片城市黑乎乎的,很少有燈光。

那幾處天空被火光映紅的地方,應該就是華人集中的街區。向小強雙手緊緊抓著欄杆,目光陰沉地注視著那幾個地方。

港內倒是燈火通明。燈光照耀下,是一片淒慘的景象。

大片華人坐在地上,黑壓壓地,哭聲、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就像戰爭中撤下來的傷員集中地一樣。太多的人身上帶血了,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自己懷裏垂死的親人的。

港內已經有幾艘輪船在裝運難民了,有三艘是大明的,一艘是英國的,一艘是美國的,它們停泊在各自的碼頭上,船員們在舷梯下面幫助難民們上船。港內還有一些醫務人員,戴著紅十字臂章,正在救治傷者。他們大概是巴達維亞紅十字會的。

左邊一艘不大的貨輪,幾千噸的樣子,懸掛著卐字旗,兩個德國水手正小心地擡著一位華人傷者上船,下面則是更多的華人難民排著隊,默默地等待登船,離開這地獄般的地方。

“上薩爾斯堡號。”

阿爾佛雷德·克虜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向小強身後,看著那艘德國船的船艏名稱說道。

向小強回身看他,只見這個克虜伯帝國的年輕繼承人、這個國家榮譽感極強的人,已經一絲不苟的穿上了西裝革履,還戴上了通紅的卐字臂章。盡管巴達維亞的夜晚很悶熱,他領帶仍嚴謹地緊扣領口,根本不像自己短褲短褂,一身探險裝的樣子。

向小強點點頭,拍拍他的臂膀,和他使勁兒握了握手:

“待我感謝德國人民。”

這時候永安公主號的船梯已經放下去了,荷蘭殖民當局海關人員拿著文件跑上來,看到向小強,還有戴著卐字臂章的克虜伯,嚇了一跳。這個戴眼鏡的海關官員沒想到這還有個納粹,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找他們辦理手續。向小強沒理他,而是船上的大副迎了過去,跟他下船辦理。

永安公主號放下舷梯的一霎那,就有幾百個僑民湧了過來,等著上船。船上的醫療隊也立刻下船,加入到救死扶傷的行列中。船員們也開始給僑民們分發水和食物,歸攏他們,引導他們集中等候,先把受重傷的擡上船。

秋湫的軍人本色、和臨場指揮才能這時候發揮出來了,看著滿眼的慘狀,她雖然也是臉色慘白,但還是迅速進入狀態,很快把船上的醫生護士現場組織起來,有秩序地甄別、救治傷員。

擡上來的傷者慘不忍睹,一個人被砍掉了一條胳膊,從肩膀處就沒有了,包著紗布,還不斷滲出鮮紅的血。他躺在擔架上,沒有一絲知覺,膚色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