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不是演習

向小強先去昌平侯府拜訪了鄭恭寅,跟他聊了聊拜會遼陽公主的事,並簡單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他料想的一樣,鄭恭寅對向小強對他如此開誠布公很滿意,聽了向小強的道理後,覺得的確如此。鄭恭寅是一心希望人民衛隊快速壯大的,而且希望向小強跟他越走越近才好。

鄭恭寅也覺得向小強現在很需要幫助,滿口答應資金、人手等方面的問題,他會盡力向陛下進言,幫助解決。而且他看來,向小強去拉遼陽公主這條線,乍一看很愚蠢,但仔細分析下來竟是好處遠大於壞處。大明希望她來避難,一方面是想拿她當旗杆,大收政治上的好處,另一方面,十四格格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大清帝國半數以上的機密都在她腦子裏,大明正愁如何讓她合作呢,如果向小強一個人的名義,先試著和她合作,那她為大明所用、或者吐出清朝的一部分秘密,就可以期待了。

至於東廠,現在皇室扶植出一個人民衛隊,就是為了手邊有一只好用的軍隊,同時也是制衡東廠和沈氏內閣。所以指望東廠能真心幫助人民衛隊,那就是與虎謀皮。粘杆處和東廠一樣,都是大而全的機構,情報功夫內外兼修。因此,十四格格這個人才就越發的重要。

鄭恭寅也認為很有必要在第一時間跟陛下談一談,便和向小強驅車入宮,把想法和朱佑榕談了一下。朱佑榕對舅舅很是信任,對向小強也頗為欣賞,當即大大咧咧地點頭,說她有數了。

向小強看到禦花園裏不少禁衛軍來來去去的,擡著一口口箱子,上貼著封條,小心翼翼的,一臉嚴肅,旁邊還有數倍的禁衛軍,緊握沖鋒槍,盯著這些箱子,如臨大敵。幾個老學究,白發蒼蒼,戴著花鏡,顫巍巍地清點著數目,用毛筆在箱子上寫著字。

朱佑榕攏著手,站在石階上,呆呆地望著這一切。

鄭恭寅在一旁嘆道:

“這是最後一批了吧?要打仗了,這些東西不能再放在宮裏了,這都要裝火車運到南方去。先運到杭州,不行的話還要運到四川。唉,這都是我們大明朝的寶貝啊。”

朱佑榕輕聲道:

“不只是我們大明朝的寶貝,這是我們幾千年華夏文明的精華……”

向小強看著這些沉甸甸的箱子,上面的黑漆字寫著:

殷商-青銅饕餮紋尊……西周-青銅獸面紋方鼎……戰國-銅錯金曾侯乙編鐘-第56號甬鐘……大明-宣德錯金索耳銅爐……唐-鎏金坐藏佛造像……宋-羊脂玉松柏人物筆架……大明-翡翠丹鳳花瓶……

還有一些密封很好的鋼板箱,每只箱子旁都有幾個禁衛軍緊張地守著。箱子上更是寫著價值連城的字眼:

宋-汝窯-青灰釉香爐……元-青花刀馬人海碗……大明-景德鎮官窯青瓷筆洗……大明-景德鎮官窯青花梅瓶……

朱佑榕望著箱子上這些字眼,帶著些驕傲地說:

“宋代的汝窯真品,如今世界上只有67件半……日本現存1件、美國現存3件、英國王室收藏4件,英國私人收藏1件、北京紫禁城有半件殘器……剩下的58件,全在我這裏。”

然後,她喉中滾了滾,竟有些哽咽地道:

“它們從沒出過這麽遠的門……這一路運去四川,路途遙遠……列祖列宗傳下來的東西,不知會不會在我手中有損毀……”

向小強望著這些價值連城的珍寶,也感嘆不已。他知道在二十一世紀,單件藝術品拍賣價格的世界紀錄,一直是中國瓷器創造的。真難想象,這些後世故宮裏的國寶,現在都是朱佑榕的私人財產。看來北明淪亡之前,應該是把北京皇宮裏的東西盡量的南運了。要不然肯定會向後世那樣,紫禁城的珍寶全部便宜了滿清。

向小強輕嘆道:

“陛下,您什麽時候走?”

“我不走。”

向小強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朱佑榕望著天空,很堅定地道:

“我不會離開南京的。我是大明的天子,大明天子從來都是跟國都共存亡的。”

鄭恭寅搖搖頭,無奈地道:

“唉,我們已經勸說過無數次了,沒用啊……”

不會吧……這是朱佑榕嗎?這還是那個嬌生慣養的朱佑榕嗎?

向小強相當意外。“天子守國門”,的確是大明的傳統。沒想到到了20世紀的今天,這份傳統還保留著。清軍三百多個師已經壓在對岸了,還有列車炮。朱佑榕留守南京,是堅信南京守得住?還是真的抱定了與南京共存亡的決心?

如果是後者,向小強真的要仰慕這個少女的骨氣了。

但是,皇帝不走,他這個人民衛隊司令也是走不了了……向小強感到一陣徹骨的寒。

……

從皇宮出來,向小強坐在車裏,望著窗外拖家帶口往城外火車站湧去的平民。很多有錢人汽車上捆滿了行李,按著喇叭,在人流中慢慢爬行。還有一些步行的太太小姐們,懷裏抱著小狗小貓,身後的家丁們扛著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