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越有處女

“失敗了!?”

伍子胥悵然若失地重新坐回榻上,面露不甘,在他面前,七名傷痕累累的吳中劍客並排跪於地上,帶頭的劍客則躺在擔架上,胸口中了一劍,面色蒼白,雙目呆滯,眼看是不活了。

七人垂頭喪氣,他們人人受傷,眼睛、手腕上、腳踝上、肩肘處都有劍傷,有的還滲著血。這些傷都不致命,卻足以讓劍客們喪失再戰的能力。

“仆等無能!”

其中一人朝伍子胥稽首道:“一如相邦所料,勾踐車馬護衛不多,至三津渡,吳宮甲士已歸,越人未到。吾等突然暴起,連殺其護衛數人,眼見就要將勾踐圍殺,將範蠡擒下,卻有一女子突然從河上乘筏登岸……”

“女子?”伍子胥鷹眉緊鎖。

“然,是一紋面、披發、跣足、穿鴟夷皮裳的越國女子……”

越人剪發文身,爛然成章以像龍蛇,常年光著腳在山林裏走動,如履平地,越地女子皆是如此打扮,並不足為奇。那越女突然從河上出現,起初眾劍客並未在意,只當她是在河上擺渡捕魚的漂婦,若是識相,快些往下遊離開,就饒她不死。

誰料那越女見眾人鬥劍,竟似看到什麽有趣的事一般,停住竹竿,在河中細看,正值勾踐遇險,在旁苦撐的範蠡便用越語大聲呼救,越女便撐杆魚躍登岸,從腰間拔出一把劍來……

離水邊最近的吳中劍客,只對她說了一個“滾”字,誰料那越女快步近身,手裏的細劍一抖戳在他手腕之上。那劍士只覺腕上一陣劇痛,嗆啷一聲,長劍落地。越女又持劍飛挑,光影微閃,已刺入他左眼之中。那劍士大叫一聲,雙手捧住了眼睛,連聲呼痛。

兩下輕輕巧巧的刺出,戳腕傷目,行若無事,瞬息之間就擊破了最善防守的一位劍士,岸上眾人這才大驚,其余人繼續與勾踐、範蠡等人纏鬥,分出兩人去圍堵越女。

兩名劍客一攻一守,剛才用這招殺得勾踐的侍衛無還手之力,只聽劍招嗤嗤有聲,朝越女刺去。那越女滿是漆黑紋面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也不避讓,直直一劍刺出,後發先至,噗的一聲,刺中了左邊吳士的右肩,頓時將他一劍之勁卸了。隨即擋住另一人的劍,反手一揮,將劍鋒劃過他的右眼,一時間鮮血涔涔而下,甚是可怖。

這下,三名吳士喪失了戰力,那越女只是隨手揮刺,對手便受傷倒地,剩下五人無不聳然動容,除了領頭的繼續追殺勾踐外,其余四人退出戰團,各舉長劍,將那越女圍在核心,儼然將她當成最大的敵人。

帶頭的劍客一心只有勾踐人頭,兩人繞著馬車不斷打鬥,也不知道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聽到慘叫不斷,回頭一瞧,才片刻時間,吳國眾劍士長劍一柄柄落地,一個個向後退開,有的舉手按眼,有的蹲在地下,他們每人都被越女刺瞎了一只眼睛,或傷左目,或損右目。

帶頭劍客失神之下,也被勾踐將“毫曹”劍送入了胸膛,血紅的劍尖透背而出,當場就死了……

剩下七名吳國劍士試圖再戰,但還來不及拾劍,就被越女一人一腳踹翻在地,又是驚駭,又是憤怒,他們都失了劍,反而被未死的越人圍住。

這八人原是縱橫五湖的吳中輕俠,被伍子胥作為門客養在封地裏,平日好勇鬥狠,忠心耿耿,即使給人砍去了雙手雙足,也不會害怕示弱,但今天突然被一個女子所敗,而且還敗得稀裏糊塗,甚至看不出她劍術的深淺,震駭之下,心中都是一團混亂,紛紛被綁了起來。

至於那個神秘的越女,卻恍若無事一般,再度回到她的舟上,去清洗滿是血跡的劍,渾然不管勾踐、範蠡和剩下的越人侍衛如何處置這些刺客。

那位被綁架的吳國行人很快就被範蠡找到並帶了出來,屋中還有貨真價實的渡口津吏、船工們,都被劍客們殺死。

勾踐站了起來,當著那個被釋吳國行人的面,大聲對七人說道:“伍相邦要殺勾踐,在吳地動手便是,何必用此伎倆?還請各位壯士歸去,告知相邦,勾踐乃吳臣,只要大王一聲命令,隨時可以將頭顱奉上!”

這位吳國行人,是太宰伯嚭的人,想來伯嚭一定會善用這一次違背夫差意願的刺殺,若能就此扳倒伍子胥,則越國最可怕的敵人就除去了……

……

這便是全部的經過,伍子胥聽著眾劍客的講述,默然不語。

他父親伍奢是最了解他的人,說他“剛戾忍卼,能成大事”,初來吳國這些年,他就像一條蟄伏冬眠的毒蛇,看準目標,亮出牙口,無論是王僚、公子慶忌,還是楚國,只要是他盯上的,都很少失手。

但這一次,他卻失算了,是自己安逸太久,將嫻熟的陰謀本事丟光了麽?還是因為專諸、要離之輩可遇不可求?又或者說,勾踐,他命不該絕?